他矜贵而立,手中的长剑上是斑斑血迹,闻言,只慢慢地侧眸望来。
“女人,别惹恼了我!”
而另一侧,沧夜单手捂住胸口,另一把握剑的手正在缓缓地颤抖,他大笑,声音在夜风中传得甚是悠远。
“很好,凌歌,你不愧是我最忠心的狗,做得很好。”
江凌歌挟持着慕清染,脚下慢慢往沧夜的方向而去,眼神却警惕地望着沧尘和凤锦。
“不要过来,我手中这把利器,可不保证不割断你心爱之人的脖子。”
慕清染侧眸望着江凌歌,低低道:“凌歌……”
江凌歌身子一僵,却充耳不闻,只是动作却慢了些。
凤锦不过迟了一瞬,慕清染就已然落在了江凌歌手里,他震惊不已。
他没想到,江凌歌在帮着他们潜入昆仑教,帮着他们联系凌云,缔结联盟,帮着他们找到慕清染后,竟然还会胁持慕清染!
沧夜吐出一口血,优雅一笑,“没想到,我也会有今日。沧尘,我再给你一次选择,你若是与我合作,这沧月东临,甚至是西月的大好江河,我们一同共赏,何必要屈居于他人之下?”
“到时候你江山美人共得,将是何等的逍遥快意,不好么?你为何偏要与那凌云合作,你看,他多狡猾,现在他不顾其他,把神殿之门关闭,只留下你在这与我苦斗。沧尘,只要你点个头,我即可就取了凌云的头颅于你,以此缔结盟约,如何?”
沧夜本意是想引洛北辰毁了昆仑教教主一脉的势力,他再以利诱洛北辰与他合作,谋取天下。
却没成想,洛北辰竟然根本不屑一顾。他自始至终,在意的只有一个女人,甚至为此还能与凌云缔结盟约。
沧夜骨子里是认可洛北辰的,甚至可以说是沧尘的。只是,他在意,却也厌恶着他的存在。
这世间的王者有他就已足够,但他却不得不利用洛北辰,因为他的目标自一开始就不仅仅是沧月东临,沧尘体内有西月皇族的血液,这会是对付西月的大好工具。
所以,他也可以说是有求于洛北辰。
其实这也是他临时起意做下的决定,他本来只是想借洛北辰之手肃清昆仑教,毕竟现在教主已在压制他,却没想到查出了洛北辰的身世。
他没想到,世间还有人如他这般凄惨,明明有着最是高贵的血统,却过得连猪狗都不如的日子,他这才起了合作的心思。
但洛北辰的反应却与他所料完全不同,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用错了办法。
沧尘抖了抖剑尖,鲜血自剑身滑落,滴入暗红色的土内,他微微仰起头,态度倨傲:“不必。”
沧夜面色微变,他蓦地快步自江凌歌怀里扯过了慕清染,长剑横起,“那么,我杀了她,想必你也无动于衷吧!”
“六殿下,以一个女人相威胁,你这手段未免太过下作了吧!”凤锦忙道。
沧夜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我们做事,从来不顾及手段,只要结果。想必沧尘最是了解吧!既然我们和谈的最终结果还是失败,那么现在,就请你挑断你的右手经脉,不然,我就先杀了她,死前有她做陪葬,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那么,我数到三,你若是不动手,我就不客气了。一……”
沧尘抿紧了薄唇。
“二。”
沧尘缓缓地举起了长剑,换了左手。
“不——”慕清染眸子骤睁,忙道:“沧尘,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态,你以前不是最恨不得我死么?如今何必再如此做派,你不是应该高兴的么?”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激沧尘,让他不要如此了。洛北辰是定国将军府的少将军,未来的继承人,他若是右手无法使剑,就犹如苍鹰被折断了翅膀,太残忍了!
“凤锦,拦住他啊!”慕清染见沧尘已举剑刺向右手,急忙喊道。
凤锦眸子一凛,忙冲了过去,想要阻拦,却被沧尘一脚踢开,而手中的长剑已然挑断了他的右手经脉,右手顿时软软地垂落。
断经的疼痛慕清染也是尝过的,甚至比之刮骨的疼还要剧烈,简直能让人只想死去了。
而沧尘自始至终都紧抿着薄唇,唇色泛白,眉头微微一蹙,却是从头到尾都不曾喊一声。
“你倒是对她情深意重。”沧夜见此,眼底闪过残佞之色,心中却有些涩涩然了。
他不理解这种感情,他不明白,为什么沧尘就能为了个女人断经,那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根本是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凤锦震惊:“阿辰,你……”随之,他似是想到什么,慢慢住了嘴。
此时,连江凌歌都为之动容,她闭了闭眸子,手指紧紧攥住。
慕清染腿一软,若不是沧夜抓住了她,她此时恐怕是要瘫软在地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沧夜抿了抿唇,低低道:“这种深情厚爱,真,把那瓶红尘给他!”
“殿下!”江凌歌闻言,徒然一惊,见沧夜竟不是玩笑,瞬间震惊当场。
“怎么,如今连你都不听我的了么?”沧夜冷笑。
“不,不是。”江凌歌咬咬牙,缓缓自袖中掏出了一瓶表面描着红梅的瓶子,握了握,抬手丢至沧尘面前。
红尘红尘,忘川泉前忘红尘。
说得直白一些,这就是忘情丹,哪怕多深的*刻骨的情意,都会在红尘里湮灭。
“吃了它,我就放过她。”
夜风里,沧夜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