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薛彤所说,就算下令让兵卒们放箭射杀一些民夫也不能阻止乾军攻城,更重要的是还要浪费大量的箭矢,攻城方不但能把护城河填了,还能消耗守城方大量箭矢。
薛彤没有下令守军放箭射杀民夫们,因为他知道这没用,这么多民夫杀得完吗?乾军可以狠心驱赶民夫填平护城河,他可狠不下心来射杀这些无辜的人。
守军兵将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民夫们来来回回挑着箩筐用泥土把护城河填出来十几条大坝。
“将军,护城河上已经填出十八条大坝可以供将士们和攻城器械通过!”管理民夫的官员派人向高旭报告。
高旭点点头,让报信的兵卒下去,然后下令:“命令攻城第一梯队,进攻!”
“进攻——”一声大吼传出。
鼓手开始擂鼓:“咚——咚——咚——”
兵卒们拿着盾牌、提着战刀踩着整齐的步伐向城墙移动,队伍一架架攻城云梯被人扛着,一辆辆轮式攻城云梯被人推着前进,攻城车和一架架井栏也被人推着跟在后面。
守军们看见攻城队伍中有如此之多的攻城器械,都心情紧张起来,从前北魏军攻打他们驻守的城池可从来没有过这么多攻城器械,因为图纸的保密和技术方面的封锁,北魏根本就造不出来这些攻城器械。
就比如井栏,并不是搭几根木料用铁钉钉起来就能用的,井栏高达十几米,甚至二十几米,上面平台还要站人,要能推着平稳前进,底盘不稳一旦倒下,上面的人全都得完蛋。
还有投石机,北朝并不缺乏工匠,但是工匠们看都没看见过投石机,没有参照物,如何能制作出来?就算看见过,也不一定能造得出来,制作投石机的木料仅仅晒干就要两年,用湿木料制作投石机的绝对是一件要命的事情,关键是它影响发射距离。
再有鲜卑贵族们一向崇尚快马弯刀和骑射,对这些攻城器械根本就不屑一顾,因此北魏军中的攻城器械几乎一片空白。
一辆辆打包的投石机被马车拉着走到了阵中,两个民夫一组抬着一颗石弹走过来把石弹放在投石机旁边,操作投石机的兵卒们把投机的车轮卸下来,用木桩钉在地上固定投石机。
这种种情形看得南朝刘宋军将士们心头格外的凝重,北人连投石机都造出来了?
作为身经百战的薛彤对于投石机并不陌生,但他并没有遭遇过投石机的攻击,不过他用投石机打过北虏,知道这玩意的威力和作用。
“将军,乾军有投石机和井栏啊,这可如何是好?”副将一脸焦急的对薛彤说。
薛彤扭头看了看周围的守军将士,他立即说:“弟兄们不要慌乱,那投石机发射巨石砸到人身上的确能把人砸得惨不忍睹,但它的杀伤面积距离和面积是有限的,就算砸中了,也只不过一死,看着挺吓人的,其实它还没有箭雨的杀伤力大,敌人一波箭雨射下来,死掉的不止几个吧?投石机之所以吓人,主要是因为死在它之下的人死状凄惨而已,人都死了,还知道个啥?惨与不惨有区别吗?”
被薛彤这么一说,周围的守军对投石机的恐惧程度稍稍降低了一些。
副将又问:“将军,对方还有井栏呢,他们若是推着井栏靠近城墙,在其上部署大量弓弩手,我军就会很吃亏啊!”
薛彤摆手:“不怕,给将士们多备盾牌,若是对方井栏靠近,就举盾抵挡,本将军正在命人打造对付井栏的家伙,一旦打造完成,本将一定要让他们好看!”
城墙正说着话,城下的乾军兵将们已经发动进攻了,第一攻城梯队走到一箭之地的时候开始冲锋,所有人都顶着盾牌、提着战刀飞快的向城墙方向冲过来,他们分成十几队通过护城河上被填起来的土坝冲到城墙下。
“放箭——”薛彤下达了命令,城墙上的守军弓箭手们走到墙垛后伸出上半身向城下的乾军兵将们射出一支支箭矢。
有的箭矢射在了盾牌上,有的箭矢射在了地上,也有防护不周的人被射中。
巨大的喊杀声从城下传扬开来,一架架攻城云梯被乾军兵卒们架在了城墙上,兵卒们在兵头、牙主们的命令下开始攀爬攻城云梯和墙壁上的踏橛箭。
不一会儿工夫,城墙外部上就攀附着许多乾军兵卒,云梯上的兵卒也一个接一个玩上爬。
乾军步兵们可不是那些攻城战斗力不行的北魏兵,这些步兵每个人都进行过长时间的攻城训练,进攻时该怎么保护自己、如何进行攀爬、掌握什么样的攻击节奏,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谱。
防守的南朝刘宋守军兵将们也经受过守城方面的训练,训练力度如何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但是南朝兵将擅守也不是吹出来的。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对于战斗经验丰富的薛彤来说,他看到这些乾军攻城兵卒就知道这一次麻烦大,这临淄城能不能守住根本就不用说了,那是绝对守不住的,问题的关键是能守多久!
檀道济并没有给薛彤规定要守临淄城多长时间,薛彤原本的想法是死死地钉在这临淄城,让乾军寸进不得!
可他看见这些乾军的作战素养就知道自己太低估这些乾军,这些乾军绝不是其他北魏军能够比的,这些人经过严格和非常正规的攻城训练,进攻的步骤很有章法。
这仗要怎么打?薛彤心里头蒙上了阴影。
薛彤自知道此时不是想这些的事情,他收拾好心情专注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