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俊生从御案上拿出三个奏本在众臣眼前晃了晃,实际上这只是三个空白奏本,他犀利的目光在众臣脸上一扫而过,只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心里一抽。
“朕昨天才回长安,今日就收到了三本密奏,这三本密奏都是反应数年来黄河河道清淤、沿岸河堤加固加高、植树造林的若干问题!密奏中说,朝中有大臣与地方官吏相勾结,侵吞、层层克扣治理河道的款项,在使用材料上以次充好、用工不足、土方、岩石都达不到要求,使得河堤的质量营并不过关,这才造成了这一次的黄河决堤!”
被召集过来的几个重臣听闻此事一个个面露惊骇,他们已是大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虽不说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一般的事情根本不能让他们的心起丝毫的波澜,可这事实在太大了,涉及到三十万人的死和数百万人受灾,一旦这三本密奏上所述是事实,那么大乾朝堂上只怕会来一次大地震,到时候人头滚滚、受到牵连的人会不计其数!
赵俊生等这几个重臣消化了一下这个事情,又神色淡然的说:“朕还是很相信我大乾朝臣和地方官吏的,相信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但朕对这三本密奏上所述内容也不能当做没看见,因此······”
大臣们都知道,有密奏之权的人都是资历深厚、又深得皇帝信任的人,皇帝既然把这三本密奏拿出来并召见他们,肯定是想要过问此事。
果然,只听赵俊生继续说:“因此,朕还是觉得应该查一查才能让人放心!”
梁寂站出来行礼道:“陛下,敢问这三本密奏是何人所写?”
赵俊生目光移到梁寂脸上,立时给梁寂带去了巨大的压力,“既然是密奏,那么为了防止上奏之人的身份泄露出去而遭到报复,为了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朕不能公开他们的身份!”
大臣毛修之站出来行礼道:“陛下,目前正是救灾赈灾的关键时刻,此时若是调查此事,只怕会引发救灾赈灾官吏们的恐慌,若是赈灾救灾官吏们不能把心思都放在救灾赈灾上,如何能让他们帮助百姓们重建家园?臣建议对待此事还是慎重一些,等救灾赈灾事宜进入尾声阶段再派干臣进行调查为宜!”
李元德站出来却说:“陛下,如果要对此事进行调查,臣认为越早越好,时间拖得越长,越不利于调查,毕竟要查证此事还是要有证据,证据是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消失的!”
赵俊生问道:“若要调查此事,谁来主持比较合适?”
几个重臣互相看了看,眼睛都流露出担忧的神色,这可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若是真查出来一些什么,那肯定得罪一大批人;若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那就辜负了皇帝的信任,皇帝要真是揪着这事不放,再派人去查,一旦查出来什么问题,事情可就真的无法收场了,帝王之怒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了。
在场的重臣都无法保证自己这一系的官吏任何一个人都没有任何问题,一旦查到他们自己那一系的官吏身上,很可能牵一发动全身。
所以,这几个大臣很快反应过来,与其让别人去查这件案子,还不如自己举荐可靠的人,如果是自己人查到自己人身上,还有转圜的余地;如果让别人去查,事情就脱离了控制,很可能会被对手利用此次机会打击异己。
于是,众大臣纷纷站出来举荐可靠的人。
在众大臣举荐的人当中有一个人引起了赵俊生的注意,那就是尚书右丞慕容琚,此人是李元德举荐的。
赵俊生问道:“李卿为何举荐这个慕容琚呢?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尚书右丞!”
别看尚书右丞是尚书令的佐官,可这个官职的秩比并不高,放到地方上,地方官吏们会因为他是京城来的官而对他恭敬有加,但如果牵涉到巨大利益,要动真格的时候,只怕是镇不住场面。
李元德说道:“陛下,这个慕容琚的官位的确不高,身为尚书右丞掌管钱粮谷物,他担任此职多年,每一笔账目都很清楚、为官清廉,生活简朴。前段日子,他家中的房子倒了一角,也不推倒了重建,是他自己和两个儿子一起动手修葺的!”
赵俊生笑道:“这个慕容琚似乎颇有意思,他祖上是什么出身?”
“回陛下,慕容琚是前燕文明帝慕容皝的曾孙!”
赵俊生有些惊讶:“哦?不曾想他还有这等出身······也罢,康义德,宣他觐见!”
“诺!”
慕容琚此时还在家中提心吊胆,是他建议裴进和梁寂等朝中大臣们不举办北征大军凯旋入城仪式的,此举肯定一起了北征将士们的强烈不满,尽管他的出发点是消除矛盾爆发的可能,可这么做等于是淡化了此次北征大捷的影响力,军方能不恨他?
长子慕容白曜一身戎装走了进来,身上的铠甲随着他走动哗啦直响,他进得屋来看见慕容琚愁容满面的长吁短叹,上前见礼:“阿爷!”
慕容琚抬头看了看长子,脸上露出了勉强的笑容:“曜儿回来了,今日当值可还顺利否?”
“回阿爷,还好!”
慕容白曜看了看慕容琚,问道:“阿爷还在担心那事?”
慕容琚苦笑:“不担心是假的,为父这次可是把整个军方都得罪了狠了!”
慕容白曜沉默了一下,开导父亲说:“河北河南两地白骨累累、数百万灾民处在饥寒交迫之中,遍地哀嚎,此时若是长安大肆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