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做戏,这未免也太敬业了吧?
长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十分肯定,扶苏对她并未有男女之情。或许他跟长生一样是另有所图?
可……又总觉得不太像。
晚膳又上了那道洞庭笋鱼,扶苏挑了最嫩的笋丝,夹到长生碟子里:“多吃点,这是月儿最爱吃的。”
长生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清一色的真挚。她凝神定睛,重新再找一遍。
还是只有真挚。
单纯地对她好,于是满腔都是发自肺腑的善意,眼底清澈得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去。
倘若这也是扶苏做戏,那长生甘愿认输。
长生的日子也开始不好过了。想来也是可笑,从前别人对她坏对她居心叵测,她倒应对如流得心应手。如今遇上个一味对她好的,她却束手无策了。
好在终于挨到了册封当日。长生依吉时入贵妃的翠屏宫,依照先前习练无数遍的祖制进行完册封典礼,发现已到了当午用膳时间。
说来也怪,她与贵妃同出一族,进宫多日却不曾见贵妃传召过她。闲暇时她也曾主动找上门,却被告知贵妃身体有恙,不便见客。
长生心中存了疑虑,便去探扶苏的口风。得知贵妃确实染疾,只不过是老毛病了,常年都在吃药没有停过。
可那日寿宴上,贵妃面相不大像是个病秧子。她不禁猜想这病大概是指不能生育一事?
典礼一毕,在场妃嫔也都看够了热闹,各自散去。长生原准备打道回府,却被主持典礼的贵妃叫住了。
“妹妹留下用午膳吧。寝殿里早已备着了。”她温婉道。
这可真是难得。白白等了五日,才肯正眼说上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梁绾月姓萧呢。
长生忙应下,朝柏寒递了个眼色,两人便随贵妃行仪走出屋子朝寝殿而去。
到了门口,只见贵妃懒懒地一瞥眸:“行了,闲杂人等就不必进来了。”
“是。”
一众婢女欠身退下。见此情形柏寒原是不想走的,却被掌事太监拉着衣袖,也给唤走了。
长生突如其来一种不详的预感。待走进殿内,看见里面一字排开站着几个老嬷嬷,像是早已候在此多时,那种不详的感觉越发变得强烈。
再看贵妃,依旧若无其事的模样,仪态万千于膳桌前上座,含笑对长生示意:“听说妹妹爱吃笋,本宫今日特意让人做了些,尝尝是否合你的胃口。”
事已至此便是后悔也来不及了。长生到底不信邪,她明明是梁公派来助贵妃一臂之力的,难不成就因为几日得宠,便要对她动刀子。
想到此她静了静心,调整下情绪,便稳妥地坐下了。
“谢娘娘恩典。”
“不必客气。”贵妃说着,略一抬手,对屏风后吩咐了句,“乐起。”
阵阵丝竹管弦之声随即传来。长生也是暗自咂舌,这贵妃吃个饭可比晋帝还要讲究,不亏是从小长于梁门悉心栽培,日子眼看是越过越精细。
她扫视四周,只见满目金碧辉煌,便是萧皇后宫中也比不上这里一半华美。墙面似乎用掺着金粉的某种香料涂抹过,光线照上去如同映日湖面般波光粼粼。
不远处香案上方挂着一幅画,画中是湖心亭美景,依稀可见亭子里有一抹轻浅背影,虽看得出是个人,却不知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