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仟醒着。
意志力强悍到了所有在这里路过的医生都不敢相信的地步,尽管他们知道这里的病人从五十多楼的高台上摔下来还没残的奇迹。已经超过了正常人类的承担负荷。
他也只是单纯醒着。
墨色的瞳孔没有光彩,他是半躺在病床上的,似乎感觉到房间里的动静和熟悉的人,他才偏了偏脑袋,不太好的脸庞上挂着的依然是面无表情。
“……我今天,在警察局里面找到了这个东西。”戏柠舟没看他,但手中的动作没有停,他拆开包装后露出的檀木色小盒子,手指朝下面的暗格按去,很快弹出一个暗抽屉,这种长宽和一本小学语文书差不多,但是高要整整多出四五倍的距离,“很惊喜吧,有人给我送的‘礼物’,也比较感谢他的东西,把我本身有多种的打算消磨殆尽了。”
他是个自言自语的病人,他还戴着眼镜,金边让他的面孔更显苍白,然后他举起了手中的……毒品注射剂:“很有本事的人,能够弄到这些东西,甚至冷藏了寄过来,今天要是不去,过几天可能就坏掉了吧。”
“坏掉了的话,就浪费了啊。”
他转过头,身上的病服和动作半点不搭,这副样子,更像个医生……那种丧心病狂的精神科医生:“如果以后有谁在仓库里去找这种东西,竟然在警察局里面找到了毒品,那岂不是很有趣的一场闹剧?”
觉得这个假设不太会成立,戏柠舟放弃掉接下来无聊的话。
他拿着手中偷着点透明颜色的注射剂,一步步地靠近梁仟的床边。男人醒着,意识不清楚,面色也很苍白,眼圈深凹下去,显得那双眼睛更加深邃。
“我以为,我可以安静地等着你。”戏柠舟的表情有点古怪,他勾着嘴唇,笑得干净又恶心,他手中的针上有液体留下,拿动针头的手法十分熟练,“安静地看着你会因为毒瘾发作,或癫狂或绝望,把你送到戒毒所去,再安静地等着你在一次次或失败或成功的经历里走出来,能够淡然又决绝地拥抱你。”
“但好像不行。”戏柠舟将一只膝盖放在床铺上,他举着手中的针头,“我可能无法想象你因为发作变得扭曲的嘴脸和不像自己的动作……更无法想象你可能抵抗不了生理上的需求,朝我主动索取毒品的那一天。”
“所以啊……”
他轻柔地掀开男人的袖口,将细小的针头扎进男人的肌体内,他的笑容干净得可怕,镜片反着窗外的细小灯光。
青年的手指推动针管,他几乎将身体骑在了半卧的男人身上,细弱的腰塌下去,一只手对着男人左臂的静脉血管注射毒品,另一只手掐在还算得上男人的脖子上,他的手劲很少能控制在范围内。
“对不起啊,我可能比自己想象的——要癫狂很多。”
男人前几秒都还算安静,是忍着本能不去伤害熟悉的人,但他视野模糊,手臂上的痛感和冰冷的液体流入体内,瞬间激起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
男人像头猛兽一样开始疯狂挣扎,青年早有预料,手中推针的动作半分不减弱,搭在男人脖子上的虎口开始用力气,他用整个身体压着要弹动的人。
“嘘,才只是开始。”
既然已经复吸了,那与其在漫长的等待中去掐灭那一丝折磨他颠来复去的小成分,不如给他灌下去更多让他失去理智的东西,打破了屏障再一次性断绝。
就算不小心死了,也是无所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