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枝老神在在:“寻衅滋事。”
“对对对!”婧欢气鼓鼓地撅起小嘴,“我们两个坐在学堂前,就和她们撞上了。”
真是个多事之日,姜盈枝好奇,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形?剩下那些糕点,一口一个够不够?
松林外缘开阔的地方,簇聚着一群少女,眼见姜盈枝出现,都进入备战状态,气氛霎时间紧张了起来。姜盈枝看她们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想笑,这群只差弓.弩上弦、刀剑出鞘的姑娘,不会真是来开战的吧?方才轻易便让婧欢她们走了,难道就是所谓的“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不远处站着商角的数十名少年,来这一趟纯粹为了看热闹。他们若是一心向学,迟早能升入羽子,再说姜盈枝开了女学子的先河,也是件造福和尚庙的好事。
而少女们的想法恰恰相反,她们进不了羽子,姜盈枝却轻而易举地进去了,羽子多得是龙章凤姿的少年郎,就她一人如此好命能与之朝夕共处。况且,旸世子只在前三等读了一年,彼时的她们大多未进国子学,而越公子更是直接从徵子念起的。对了,还有姜家二公子,一个被先生们交口赞誉的天纵之才。
三位神仙似的人物,她们向来望尘莫及。如今,两个是同窗一个是哥哥,都叫她占去好处。嫡亲哥哥也就罢了,另两位被姜盈枝近水楼台先得月,想想就要嫉妒得咬碎银牙。
羽子的众学子也停了步,他们对姜盈枝印象还算不错,且看看事态如何发展。
姜盈枝扫了众少女一眼,无论高矮胖瘦美丑,在她看来都差不离。唯独一位穿折枝牡丹纹对襟褙子的姑娘,气质娴雅温柔,瞧着比他人略胜一筹。正是这位姑娘先开了口:“姜姑娘,想必你定有过人之处,才能破例进这羽子。”说辞无可挑剔,她微笑着,眼中却有几分讥诮之色。
姜盈枝淡声道:“破例?我不知道,你们不妨问问博士,说不定也进来了呢。”
另一个脸儿尖尖的姑娘则毫不遮掩,夸张地笑了两声,讽刺道:“我们可没这么大本事,连跳四等,真是厉害。”
这群少女中有人和姜盈枝一道读的宫子,闻言暗想,她当年的表现确实机敏,够得上商子的程度,现如今学问该更精进了,但升入羽子也是说不过去,故而没有说话。
众人各怀心思皆不语,却有个少年大声反驳道:“姜姑娘七岁时便能吊打一众十来岁的学子,你们自然比不过。”
这谁啊,说得好极……姜盈枝循声望去,一对上对方视线,少年脸上忽地泛起红晕。婧欢瞅了他好几眼:“姑娘,好像是节度使家的三公子。”当时这位公子整日缠着自家姑娘,被姑娘忍无可忍地打过好多次。
姜盈枝骤然冷脸,怪不得嘴这么笨,这混蛋真是净给她找麻烦。
“佩服!不知姜姑娘能否让我们见识一下,‘吊打’这回事?”果然,那句声援惹了众怒,有姑娘这么一回,立刻得到一片赞同之声。不敢在前出声的那些人,也趁机连连说是。
“怎么?”姜盈枝一副任由对方开局的架势。她早知事情没有那么顺遂,但不巧,纵使要过五关斩六将也无妨,她就是赖在羽子不走了。
那位娴雅的姑娘笑笑:“既然都是凭‘真才实学’进的,便看诗书六艺吧。”顿了顿,又道:“旁的倒也不必,就‘诗书’‘射’‘数’如何?过两日便是季考,时间上正合适。”羽子都是男子,自然对骑射、算术更看重。赶不及他们的水平,姜盈枝也不能够服众。
她还蛮聪明。姜盈枝问道:“你是哪位?”
她回答:“赵霓,家父时任翰林承旨。”
姜盈枝看人的眼神又一下子大起大落,原来是香飘飘啊,一想起来鼻子就不痛快。她有点不耐,草草地应了:“好吧。”
她答应得太爽快,少女们一时无言以对。姜盈枝挑眉:“不走?要我请你们吃点心么?”
少女们大多听过她的恶名,纵然不惧她身份,也怕她让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出丑,便纷纷散开去。
谢疏、越弦为了避免人群喧嚷,一直站在羽子众生后边,这时见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出来。
谢疏勾着唇笑:“姜姑娘真是非常可爱。”
本姑娘正巧觉得你很是不可爱,姜盈枝别开眼,连假笑都懒得回。
越弦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便离开了。
婧欢凑近来雀跃着说:“姑娘,他是越公子吧?”
谁?
婧欢伸出一根指头示意了下,又啰啰嗦嗦讲了一堆,然后小脸红扑扑地感叹:“果真是能和旸世子媲美的人呐~”
越弦?京州小霸王?姜盈枝盯着那人的背影,这不就是她邻桌的“安静”少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