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枝会错意,顺手递了一个给姐姐。姜元菡没好气地说:“你看看我的嘴。”细心点上的口脂形状精致,稍一蹭就坏了颜色。
姜盈枝面无表情,垂着眼睛,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抬手捏着她下颌,将青枣塞进她嘴里。
我的口脂!姜元菡被撑得下颌一酸,心里也悲酸地哀嚎一声。
下车时,姜元菡主仆三人一身轻便,婧欢姝喜一人提了个食盒,一人怀里护着的不知是何物。姜元菡问道:“姝喜,你抱的那是什么?”
姝喜时时留意着那盒子,脚步也放得轻缓,回:“大姑娘,这是夫人炖的人参乌鸡汤,放温碗里暖着呢。”
姜元菡:……这是季考,一个个的都当踏青了么,还有,自家小妹没心没肺,是喝汤能补回来的吗!
姜盈枝看她目光呆了呆,了然地点点头,勉为其难地决定把汤分与姐姐一口。
季考先文后武,文考设在沐风堂,此时已围拢了许多人。参加文考的学子们兴奋又紧张,有几个还在心虚地临阵抱佛脚,眼见玉质金相的少年走了进来,虽一身文雅书卷气却也有淡淡的疏离感,心头突突地跳了两下。
也有不少在场的姑娘心跳加快,当然,是有一头小鹿不听话地横冲直撞。同龄的公子们还在满脸苦恼地背着书,这一位已经当上考官了,书香熏染出的和稳气度真是令人醉心。
只是他牵着的那一位……仍是穿得雪白的一团,自露面便由兄长带着,脚步毫不踯躅地迈开。她轻轻扫了众人一眼就挪开了视线,虚虚地在前方定住,目光鲜少流转,好似这群人、这些打量的眼神都不存在似的。
也极为从容似的,气势上已然不输。抱佛脚的那些人手上一抖,自己这副模样倒是有几分露怯。
有一人走在后面垮了张俊脸,不满地盯着两人的手,适才他都碰上小嫩姜的衣袖了,却还是被姜元川抢了先。领着妹妹威风凛凛地登场,他多想体会一番这滋味。姜元菡只瞥了三弟一眼,便知道他脑袋里有什么幼稚的想法,优雅地转了方向,去找她的手帕交说话了。
主考的自然是国子祭酒雍常,他将各项安排及细则都讲了一遍,便笑眯眯地坐下,摆摆手不再干涉。数位考官多半是国子学的先生,只有两位“诗书”、“数”的考官甚是年轻,一位是姜元川,另一位竟然是越弦。
“数”的考官原定了一位博士,不巧正抱病在家,越弦才临危受命。越弦学识渊博也是众所周知,但有幸见识到的人并不多,如此一来众人对季考愈加充满期待。
先是抽取考核的次序。诗书这一项,姜盈枝抽到了第六,她又来到越弦跟前,不甚在意地信手拈了张纸条,翻开来一看。
第一。
……好歹也给她时间观察一下这位的脾性啊。姜盈枝无奈抬头,只能好好观察一下他的脸了。
一正眼对上他,姜盈枝算是知道“小·霸·王”是何种模样了。
越弦此人,容貌自然是好看的,但他眉目间的锋芒、周身散发的锐气却更为特别,三分肆意三分冷淡三分克制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张扬得恰到好处,又收敛得极为妥帖。与谢疏偶有的冷淡邪气不同,越弦带着疏狂的正气,配上他哪哪都无可挑剔的脸,是注定光耀夺目的一个人。
也是瞧着不好糊弄的人。
姜盈枝神色平静地走回座,只把纸条往手心里攥了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