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越二人在祠堂寻觅线索,余下的几人则在詹琳闺房外间同詹夫人讲话。
詹夫人的爱女之心可比太常寺卿真切得多,詹琳出事以后她一直在旁边陪护着,简直是寸步不离。她为女儿的遭遇痛心不已,一双眼睛早已哭得满是血丝,肿如核桃。
谢疏尽量将语气放得软和:“詹夫人能否把詹姑娘醒来后的情景讲得详尽一些?”
詹夫人长叹出一口气,声音枯涩:“琳儿是临近巳时醒过来的,她发觉脸上有伤便开始哭闹了,无论问她什么都不回答,还尤其排斥他人的靠近。”
“幸而我能够近身,我就搂着她安抚她,她身子总会莫名地发颤。”
“她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懂得她。她定是在畏惧昨夜的事情,不愿面对眼下这副惨状。”
“她有时害怕得厉害才会喊我一声娘亲,我看她那样子也是迷迷糊糊喊出来的,其实脑袋根本不清楚。”
“……夫人。”一个小丫鬟走过来,怯声怯气地开口,“姑娘在喊您。”
詹夫人顿时慌了:“她怎么了?”
小丫鬟回道:“大夫给姑娘换了药,姑娘许是疼痛而梦魇住了,额头都冒着冷汗,嘴上也在喊您。”
詹夫人心忙意急,歉然道:“世子……”
谢疏颔首:“照顾詹姑娘要紧,詹夫人去罢。”
他们遂离开詹琳的院落,姜盈枝板着小脸深思苦索,詹琳一事该从哪里着手才能理出头绪呢。荷包?刀痕?颈间淤血?可这指向的都是自己啊。
她使劲地动着脑筋,一时没留意到脚下有低陷处,踩出去的脚猛地向下一冲。
小姑娘刚刚步子一滑,便有人搂着她提起来,动作温柔地把她扶稳了。
姜盈枝感觉那人的怀抱温暖且熟悉,抬眼一看果然是自家二哥。她自知粗心大意,忙乖巧地冲二哥笑了下。
一句打趣的话语在她身后响起。
“你怎么这么笨啊?”
姜盈枝头也不回,嘴上毫不示弱:“你怎么这么烦啊,沈大奇葩!”
他们约好在詹府大门外会合,当姜盈枝走到门口时,已有两位少年在此等候。
两人背对着他们而站,姜盈枝便轻声唤道:“池哥哥。”
池故辛侧过身子望向她,眼底有些微笑意闪过:“走罢。”
一行人再是行至姜府,池谢几人送姜盈枝到了家便要告辞。
姜盈枝正要道别,纷乱的思绪却蓦地清明了一瞬。为何她能经由一个怀抱认出哥哥,一句话认出沈木婴,一个背影认出池故辛……她急忙喊住他们:“我想通了!”
几人脚步一顿,都走上前来听她解释。
姜盈枝慢慢地理顺言语:“适才詹夫人说詹琳醒来后只有哭闹、痛苦、害怕,会说的话语只有不自觉喊出的‘娘亲’。”
“今日她一听我开口便惊恐万状地昏了过去,仿佛我就是那个恶徒一般。”姜盈枝眉头拢起,“他人并不曾激起她如此大的恐慌,倒衬得我愈加可疑了。”
“如果当真如此,她真的错以为是我下了毒手,那先前怎么一点儿都没表现?虽然她神志受了损,但是心底的想法却掩不住。若是她认定了歹人身份,必定会说出来的。就像这样……”
姜盈枝眼睛一闭,边摇晃小脑袋做出梦呓的模样:“姜四、姜四、姜四……”
肃然气氛被这个活宝贝破坏得一干二净,少年们都忍俊不禁。
姜盈枝瞪他们一眼,继续说道:“眼下詹琳的神志就好比一头拘禁在笼中的幼兽,只差一把钥匙来打开。若‘姜盈枝’就是束缚她折磨她的钥匙,那么她见到我就有所回忆、栗栗危惧,这也算有道理。”
“可是……她根本没转过来看我,甚至余光都顾不及我,就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我与她也只见过两三回,断没有如此熟识的道理,她不可能认出我是姜四啊。”
“除非吓到她的是……”
池故辛瞬间意会:“声音。歹人的嗓音与你相似。”
姜盈枝点头:“那就可以推断歹人是女子。”
沈木婴挑高了眉头,难以置信道:“哪家的小姑娘有这样的能耐?既可飞檐走壁,又是心狠手辣。”
他们都回想起詹府所见,詹府宅邸鸿图华构,院墙高立,亭台错落,府内下人众多,随意一瞥都能见到小厮婢子走动。
太常寺卿道詹府护卫也有许多,尽管祠堂那一座院子最是清静,可邻近处都有护卫守夜,所以他放心地留小女儿一人待在祠堂。
这位暗夜中出没的姑娘竟能避开重重守卫翻进祠堂里面,在犯事后不留痕迹地离去,实在叫人心生惶恐。
姜盈枝不由得懵懵的,她似乎被一个妖女盯上了……
谢疏也意识到这一点,担忧道:“不如我派几人暗中保护姜姑娘。”
沈木婴点头:“选旸王府最精锐的暗卫。”
姜元川本也想着与自家兄弟轮流守着妹妹,自然不会嫌保护妹妹的人多,他微笑道:“劳旸世子费心。”
他不着痕迹地瞥池故辛一眼,这混小子居然一声不吭,自个儿垂着眼睛想事情呢。他脸上浮出隐隐怒色,混小子平日里没少占丸丸便宜,抢人的意图可谓野心昭昭,谁知到了关键时候连个屁都闷不出来。
呸!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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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映月小筑。
婧欢抱了床新被褥出来,在外间的美人榻上铺好。
姜盈枝穿着雪白单衣,长发散在肩头,已是一副准备就寝的模样。她眯着眼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