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盈枝眼中溢出一丝困惑之色,是她清早醒来昏头搭脑么?为何无法顺畅地理解池故辛的言语?

负气含灵的小姑娘头一回懵得如此彻底,憨憨地微张着小口,面色黯淡而恍惚。她凝眸望着池故辛,往日灵动的杏眼笨拙地闪了闪,像是在辨认此刻眼前的人是不是真实的。

池故辛心怀怜惜地握住雪团团的小手,说道:“我已让人去西北捎信,栗归不日将至京州,它就劳烦你照顾了。”

姜盈枝鼻头不觉发酸,喃喃道:“你是真的要走……”

池故辛声音一涩,愈发显得低哑,不得不颔首:“皇长孙的病,还有薛家之事都亟待有人去解决。”

太子殿一谈,讳莫如深的往事被再次提起,真相固然伤人,对皇长孙和云福县主来说却是义不容隐的。或许比起一时清醒的短痛,昏昧无知更加可悲。

除去必要的告知,不可忽视的一点是有些事情尚未结束。身患恶疾的皇长孙还没有痊愈,太子如今放弃了以血换血的做法,但并不意味着就此撒手不管,不能任由病痛消磨皇长孙的生气。

寻求其他的治病方法势在必行。在场之人中,琉非最了解实情,她知晓一桩真伪莫辨的传闻。薛家曾有位庶出的姑娘患上此疾,家主命人时时注意着她,在她病情危重之时尽快“料理”。他们都以为那姑娘不久后便香消玉殒了,数年后却有人声称在坞州之外见到了当年的二姑娘,仅是匆匆一瞥,加上力所不及,即使派了人去查也无所获。

无论如何,以命换命这样违逆天良的法子定是不能再用了,不管是为了皇长孙,还是为了薛家人。

坞州临近的汾州是西面繁盛的大州,汾州地方官员近年来行事不端,有结党怀奸、虚应故事之嫌,陛下属意一位世家子弟前去整顿乱象,并将人选交由太子决断。

正好借汾州一事彻查坞州薛家,治一治薛家的不正之风,将治病的温和法子找出来,以绝继续伤天害理的后患。

谢疏他们几人都知情,又皆是逸群之才。思虑一番,还是把此事托付给池故辛最为合适。他在边隅之地生活过十几载,不似京州子弟娇惯,清令侯府无须他操心,并且他眼下正是需要功名的年岁。

太子既然委任池故辛远赴千里,必定许了他前程。

可是……姜盈枝早已习惯有他在的日子,也从来想的都是有他的将来。他去边塞这一趟不知归期几何,回来时说不定已经物是人非,她这样想着,心里就愈加不是滋味。

她垂着眼睛说道:“可能要去很久很久。”

池故辛温暖的大手微微用力,坚定作答:“不会。”

姜盈枝应了声,沉闷的心绪却没法轻松起来:“那儿人生地不熟的,池哥哥多冷清啊。”

池故辛的唇角温柔地上扬一分,安慰她:“肖南他们自然随行,别担心。”

姜盈枝抱怨的话全撞进软软的棉花里,她小脸一垮:“可是……我舍不得池哥哥。”

雪团团眼尾一垂,眼睛登时红了一圈,说话时有些咽塞。她低落的神情有种大雪纷飞的萧索,池故辛的笑意渐渐被这雪花漫过,目光沉沉地抿紧了唇。

雪团团的惆怅他知道,尽管那是对大哥哥一样的感情,他也万分的珍视。他亦不想虚耗在没有她的岁月里,不想错过小姑娘任何珍贵的时刻。这样深刻的感受,小姑娘现在还是不懂。

不过她会为他不舍,这便足够了,他以后再也不让她难过。

少年的眼眸灿若星辰:“我一定尽快回来。”只要雪团团好好记得他,仿佛他还在她身旁一样,仿佛他仍近在咫尺,届时重逢就能仿佛昨日才离别。

姜盈枝悒悒不乐:“那我送你出城。”

池故辛握紧她软软绵绵的小手,说道:“不必了,我们几人立刻动身。”

“这么着急?”

池故辛又说:“别送我了,我怕你哭。”

姜盈枝嘴硬道:“我才不会哭,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嗯。”池故辛哄着她,“不是不回来,很快就回来。”他只是怕自己忍不住把雪团团往披风里一裹,直接拐跑带走。

姜盈枝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烦闷地一甩手:“……那你走吧。”

池故辛勾了勾唇,说道:“还有一句话,你低下头来。”

姜盈枝不疑有他,于是乖乖低下了头,她只感到池故辛凑了近来,眼前微微一暗。

池故辛顺着心意亲吻雪团团发顶一下,小姑娘的发丝如细细的花蕊,散发着干净的清香。而后他伸手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发,转开眼掩饰自己的紧张。

雪团团不解地抬头,他只说道:“走了……雪团团乖。”

姜盈枝目送少年离开,他的动作太快,让她不得不探出半个身子来看。她看到扒着墙头的肖景被少年毫不客气地拽下去,不禁发出一声微带哽咽的笑音。

她没经历过多少别离,只觉得今日这样的离别就已经很残忍了,好不容易熟悉了习惯了,但还是要天各一方。

她板了板小脸,冷冷地“哼”了一声,置气地说道:“我才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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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二月十三,国子学考试,武考场地之上。

二月里春寒料峭,场上冷风萧萧。

在场的学子们倒是兴致高涨,姑娘们小脸俱是粉扑扑的,不知是冻红的还是羞红的。

因为本次考核专为羽子的学生们而设,妙龄驰誉的旸世子等人都会参与其中。羽子已是国子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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