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玫一脸潮红的小跑过来,身上的蝉纱华丽轻巧,玉肌半掩,发髻微乱,一身的首饰不是好玉就是足金,在披麻戴孝的人群中是夺人眼球的花蝴蝶。
敢情儿周内司是躲在书房里快活呢,筠娘子蔑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大老爷大夫人,原来让她做主妇还有这等用处,刚好给妾室留了时机,周家哪知道什么叫孝道规矩,这是赶着给周内司生丧期子呢!
筠娘子葱指一伸,“来人,给我把这个不要脸的擒住在灵堂门口穿金戴银、环佩作响,这是打扮好来给老太爷殉葬的罢?不然的话,传将出去,周内司身为丧主有心纵容下人,这是大不孝!”
二房人扬眉吐气的连看两出好戏,小四少夫人喜上眉梢,“哎呀,大嫂真是大惊兄了!男人要真是禁上几个月乃至几年,还不给禁坏了?夫妻不能同房,身为正妻就该大度的让妾服侍,大嫂口口声声都是规矩,这规矩还不是周家定的?”
大四少夫人自然听明白了小四少夫人的含沙射影,四少爷如今堂而皇之的留她房里,怕是要先一步有子了!
大四少夫人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实则手心都给戳破了,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本以为打发走了秀玫……偏生老太爷死的太不巧,倒是给小四少夫人的独宠添了一把火!
大四少夫人不冷不热道,“男人的身子自是要顾惜,合着这妾要是怀了丧期子,就是用棒槌也得捶下来,丧期子可是大忌……就怕有些妾不懂事,大嫂可得辛苦点。莫为了子嗣,而祸及了满门!婆母公爹以为呢?”
这丧期子,只要一大家子肯遮掩,八成也能遮得过去。可是风光得意的二房岂会甘心让大房留有后嗣?
二夫人板着脸公正道,“大四媳说的有道理,四儿浪荡惯了,我管不住四儿,只要管住你们的肚子就成!这等欺宗灭祖的大罪,我二房可不沾……”
小四少夫人脸一白,把大四少夫人咒了又咒。
二夫人嘴角噙笑的看着二少夫人的肚子,这孙子可是实打实的,就等着呱呱坠地了!
筠娘子心里明白,这收拾了秀玫又如何,还愁没有张玫李玫么?她就是要大房人听个明白!
大夫人把筠娘子恨的牙痒痒,往地上一坐,撒起泼来,“我大房这是造了什么孽,要不是你这个祸害天天霸着大儿,我大房至于绝嗣么?……难怪你怀不了身孕了,你是有表哥在等着你去做参政夫人呢,你偷人就算了,还想着改嫁,这下连姘夫都找上门了,拿捏着老太爷的尸身威胁我周家!”
二房人赶紧宽慰大夫人,卧秽语不堪入耳。
筠娘子被这一屋子的脏水泼的一身腥,再看周内司的目光依然胶合在秀玫身上,一口浊气梗在嗓子眼,扶着门框不让自己倒下去。
而秀玫愣愣的站在太阳下面,站着站着就晕倒了下去!
周内司挥手让芹竹去请了大夫过来,一把就把出月半的喜脉出来!
秀玫泪盈于睫,喜不自禁的挽上周内司的袖子,情意绵绵道,“内司大人……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大夫人挑眉看了一眼大房,“你们瞧见了罢,这可不是丧期子h然秀玫有了身孕,就抬个玫姨娘好了,这可是我大房的第一个孙子,孕前三个月最要当心,儿媳你可得小心看顾着点!”
小四少夫人显然也怔住了,这两人暗度陈仓还真成了!眸光如刀射向秀玫,就少了那碗药的坏事!
二房人脸色都不好看,庶子嫡孙哪比得上嫡子庶孙?
大房有嗣,二老爷这辈子都甭想抬嫡了!就算干掉了一品诰命,大房有了嫁妆傍身,老太爷一死也有了理由分家……大房有什么可损的?只要周内司能生儿子,日后的一品瓷内司迟早还是落到大房手上!
二少夫人可不着急,这话她也说不得,程参政这回是要连大房都一锅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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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灵堂的白幔吹起,风中似有呜咽声,筠娘子差人撤走了老太爷的画像,遣退了下人,独自一人在此守灵。
她这一生命运多舛,人性凉薄看的太多,对生老病死已经麻木。
饶是如此,看着老人离世,子孙在其身后殊死争斗,子孙满堂的热闹瞬间成了这副光景,人走茶凉所言不虚。
可惜了她买的一口好棺材!筠娘子跪在蒲团上,趴在冰冷的棺材上,呜呜的哭出声来。
只有在这里哭,就是被人撞见,也能赚个孝名!她是一品诰命,是周家最权威的女人,作甚要让别人看到她的脆弱!
有脚步声靠近,筠娘子的泪水不消一会便已哭干,心底愈发发寒,崩溃的拿手捶起棺材,嘭嘭作响。
筠娘子放纵自己干嚎起来,哑声凄厉,她何尝不恨,习惯了周而复始的算计和争斗,磨砺的愈发不像个有血有肉的人。
脚步声跨过门槛,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夫人还真是孝顺呐?幸好奴才随身带了丝帕,夫人抬起脸来,奴才给您擦擦。”
筠娘子抬脸看他,灵堂里窜来一阵风,火烛椅了一下,跪在棺材旁的孝衣可人儿,脸上连泪渍都没有。
周司辅掏出帕子的手一滞,心口疼的一缩,笑意不减。
“周元,好久不见。”
“夫人,别来无恙。”
“谁放你进来的?”
“夫人这是忘了,我可是周内司的奴才,奴才奉命来守灵,没想到守灵时还能遇到夫人,真是缘分呐!有美人相陪,不若把灵座上的酒果都拿下来,奴才与夫人来个花前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