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没有多问,点了点头说:“那这几枚大钱你拿着当盘缠,我再给你装几个馒头,穷家富路的也别苦着自己”,说完,转身奔向厨房。
三胖子守在门口直看着二丫迷于夜色,才苦笑着对小六挑了挑大拇哥:“男儿一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在下想求六兄件事。”
小六一听,难不成这孙子是想办媳妇过户手续?
三胖却笑了笑:“如六兄不弃,在下想与令正结为异姓兄妹,这辈子第一口吃的是老母亲喂的,最后一口吃食却源于令正,自然也该也是在下的亲人才是”,说罢,三胖子老眼中竟泛起了几层泪花。
二丫回来时,手里却多了个包袱,对吴三桂道:“你拿着路上吃,我们乡野村户也没见过世面,这点钱你揣腰里路上用”,说罢将十几枚铜钱塞给了小六,又用下巴点了点三胖子。
此时的小六也着实被二丫的真性情所打动:“二丫,有件事我没跟你说,三胖子其实是我远房的表哥......”
谁知二丫闻言一怔,弯身就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原来是夫家兄长,二丫不知道,二丫去把老母鸡炖了给兄长带上。”
三胖子一张黑脸哈哈哈的笑出了褶子:“老夫年过六旬,竟得如此厚道的妹妹,不,弟媳,痛快!”,说着,手在腰里摸出一物,湛清碧绿,通体温凉,在烛火下透着润眼的光泽。
“这是老夫当年关外偶得之物,自此赠与弟媳当以怀旧”,转头看向小六:“此扳指乃正道所得,绝非脏物,六兄敬请放心”,说着便将扳指硬生生塞进了小六手里转送二丫。
二丫接过扳指看了看:“这镯子我带不上,太小了,兄长你把它当了凑些盘缠也好呀。”
小六却踌躇起来,他看着那翠绿的色泽就知道不是凡品,想收下,可又碍于是吴三桂的东西,最后狠狠一咬牙冷着脸道:“听到了吗?你弟妹说这镯子她带不上”,转手又塞还给了吴三胖子,留得后者的一阵苦笑。
众人还是拦下了二丫炖老母鸡的冲动,只是舀了几碗清水权当美酒,又炒了两个鸡蛋,李吴二人水碗中滴入鲜血,说是饮起来比酒还入味三分,但小六看的明白,三胖子丝毫没有酒意,李大成子却是真的酩酊大醉,嘴里嚷嚷着要烧了三胖子的银票为他践行,这场史上最贵的焰火将十公分高的银票、烧了个一张不剩,直烧得黄四毛咳声叹气的肉疼不止,最后干脆摔上院门远遁而去。
而这一夜的子时,吴三桂的身形也渐渐淡去,与之同时消失的是二丫为他准备的那个包袱。
可当小六躺回自己炕上时,却哗啦一声由怀里掉出一堆东西,也不知为何,吴三桂的那一沓子的银票和翡翠扳指竟跑到了他的怀里。
不仅如此,其上还附有一张字条:
六兄如唔,
彻夜相扰实为吾过,但在下仍有一言以示兄台,千秋大业成者据之,是非功过历经千年又有几人可详尽评说,史书未必为真,人言未必可信,临终肺腑,不敢假意。
区区财物乃赠与吾妹二丫,望其尽欢之。
三胖子绝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