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方氏打心里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你这赖婆子!就叫你别乱说话,还不快跟人家宜娘道歉!”沈春山呵斥她。
又对沈江呵呵笑道:“大江,你娘没读过书,别与她一般见识,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啊。”
他喝着方氏道歉,却一点道歉的时间都不给方氏。
沈江觉得让他娘道歉那是不可能的事,别待会把她逼急了,她非但不道歉,反而再次闹腾起来,便顺着沈春山的台阶下来。
“好。”他点头,又回头对被他拉住的于氏道:
“宜娘,都是误会,咱们先回家去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于宜心中失望,她沉默了半晌,直到气氛再次降到冰点,方氏险些又要跳脚,才点了头。
一伙人进屋,大包小包紧随其后被下人们拎进门。
沈大海不在家,刘氏在屋子里没出来,沈铁杨带着他新娶的媳妇来帮忙提东西。
性情变得怯懦的沈铁柱在一旁偷看。
整个沈家的气氛有些怪,没有一点儿新年的喜庆。
沈春山与方氏带着沈江等人进了堂屋。
在外头闹腾了大半天,堂屋里起的碳火都快灭了。
沈春山重新从角落里扒拉出了木炭加进火堆里,然后招呼着沈江和于氏坐到火堆旁。
沈铁杨扯着自己的媳妇讪笑跟着坐下。
方氏不满道:“你们家里没火吗?来这凑什么热闹!”
沈铁杨呵呵赔笑,“奶奶,我们家什么情况,您又不是不知道,连柴火都烧不上,平日里除了做饭,哪有什么火?咱们村,恐怕就数您跟爷爷有这富贵命,烧得起炭火。”
他这话说得十分讨好,方氏听了不由高兴,她佯装不瞒瞪了沈铁杨一眼,便由着他们坐下了。
沈铁杨的话明着夸赞方氏和沈春山,但细品起来却不是那么回事。
于氏第一反应便是:“孙儿家连柴火都烧不上,爷奶家的炭火却烧得如此之旺,也不知是儿孙太孝敬,还是爷奶心太狠。”
沈江心中微微有些歉疚,说来他第一次回来时给沈大海和沈大河五十两银子之后就再也没给过他们什么了。
这两年他在外面,也会时不时的派人给沈春山和方氏送银子,沈大海和沈大河却没有再送过。
他一直认同“受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这句话,他给沈大海和沈大河每人五十两,是感谢他们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付出,他觉得有五十两银子,只要好好利用,在这乡下便能过上富足的日子,若是善于经营,甚至能钱生钱。
但他没想到有了五十两银子,大哥家还过得如此艰难,竟连柴火都烧不上。
他倒是忘了,大哥家孩子多,这娶亲嫁女的,就要花费不少,五十两,或许都用在儿女的亲事上了。
算了,大哥家过得那么艰难,他还是帮他们找找路子吧。
沈江想着就道:“回头我给你找个差事做做,每个月可以挣些银子,贴补家用。”
沈铁杨不料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心中喜不自胜。
“四叔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要帮我找差事?”
沈铁杨高兴着,不待沈江回答,又道:“那我先多谢四叔,谢谢四叔!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他好似生怕沈江反悔,又是低头哈腰的感谢,又是义正言辞的保证。
沈江拍拍他的肩,冲他点点头。
两年前他还觉得沈铁杨心思重,他心中有些不大喜欢这个大侄子,现在看来,也不过还是个毛头小子?
沈春山现在虽不大待见沈大海一家,却也高兴沈江能出手扶持兄弟家,每个孩子家都有出息,才是他的大福,说出去也是一件令人艳羡的事。
方氏担心给沈铁杨找差事会给沈江带来麻烦,心中有些不快,但看沈江一脸轻松,又看在沈铁杨是她第一个大孙子的份上,她到底只冷哼了声,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她推了推沈春山,想让他问问沈江,于氏的来历。
沈春山轻咳了声,道:“大江,你这媳妇……是哪里人啊?”
他话落,沈江这才正式介绍起了于氏。
原来于氏是京都一富商的独生女,母亲早亡,父亲待母亲又情深义重,终身未再续娶。
沈江行商过程中,有缘结识了于父,于父觉得他为人可靠,便想招他上门入赘。
沈江不肯,这事便被耽搁了下来。
奈何于氏见过沈江一次,便倾心与他,之后愣是拒绝了于父提她安排的好几门婚事。
沈江也对于氏有意,只是不想入赘,他希望于父可以改变让他入赘的想法。
于父始终未答应,他怕他唯一的宝贝女儿,嫁去了别人家里,会受委屈。
去年年底,于父突然病重,并于今年三月过世。
于氏叔伯觊觎于父留下的家产,便以长辈之名,以于氏为女子,不配继承家产为由,无耻的压着于氏让出家财。
那时于氏孤立无援,沈江参加了于父的丧礼,得知此事,便一直默默帮着于氏。
于氏失去了疼爱她的父亲,又被亲人逼迫,本觉得自己成了世间孤零零的人。
但有沈江这个依靠后,她一下子振作了起来,并以强硬手段,硬是将于父的所有家财全都紧紧捏在手中。
解决完了家里跳腾的小人,于氏这才收拾了嫁妆,坚决在出百孝之前嫁给了沈江。
二人匆忙大婚,又整治了于家因于父去世,而即将分崩离析的产业,才在今日赶回了白漯上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