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日光透过崭新的窗纸,照在沈岚娘的脸上。
她觉得有些刺眼,还有些热,身上黏糊糊的,浑身发软,空虚的肚子有些抽疼,恍惚间她以为她还是在险些饿死的那段时日。
她抬起手挡住阳光,眯着眼回忆了半响,待记忆回笼,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两层被子。
“我说怎么觉得这么沉……”她心道。
段氏、朱氏和段梅坐在堂屋门口做针线,听到屋里的动静,三人抬起头,往屋内望了望。
朱氏欲放下手中的绣活,起身去看看,段氏却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
朱氏笑着点头。
段氏作为出嫁女,由于是嫁在本村,婆家又是和气的人,因此,她一得了空闲,就爱往娘家跑,在李氏病倒后,更是几乎天天来给李氏做饭,这让李氏的两个媳妇都没了插手的余地。
柳氏性子刻薄,且不说,朱氏还是会常来拿李氏换下的衣裳去洗。
因此时不时的,姑嫂两也常聚在段珩家打络子做针线。
段氏进屋,见沈岚娘已经下了床正在穿鞋,那鞋一看就知道是新的,有些讶异,她正给沈岚娘做着鞋呢,怎么一夜间这丫头就突然多出了一双新鞋子?
再一想,又想起前天段珩买了一堆东西回来,她猜那堆东西里是不是就有这么一双鞋,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疼人的,她暗搓搓的想着,笑容便待了些猥琐。
待回神,她柔声道:
“岚娘醒了?”
沈岚娘穿好最后一只鞋子,抬头,嗯了一声,叫了一声“小姑”,又有些无力的扯了扯嘴角,面色仍是苍白,额上绑着绷带,显得她整个人楚楚可怜。
段氏有些心疼,上前一步扶好她,道:
“你身子还虚着,还是回床上躺着吧,我去给你端碗热粥来。”
沈岚娘觉得浑身酸疼,想许是躺太久了,这才刚起,那里肯再躺回去?她笑道:
“小姑,我没事了,就是没力气,想出去坐坐。”
段氏没勉强,扶着她出屋坐好,就去给她端来了一直温着的热粥,还有一碗药。
沈岚娘这一病,又养了三天。
李氏自搬家那日再次病倒,竟不见身子好转,反而有越发严重的架势,那株灵芝入药,竟无甚效用。
段氏一开始不以为意,直至发现李氏食量越来越少,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她开始急了,找来李郎中,李郎中把着脉,也皱起了眉头。
李氏这是虚不受补之相,那株灵芝用的本有益无害,但李氏的身体常年劳作,年轻时吃了不少苦,这几年又为段坤段珩两兄弟操了不少心,又从不舍给自己调理身子,年纪渐大,便容易多发病症。况且她又突然间失了那么多血,身子气血亏损严重,灵芝是最好的补血圣药之一。
按理说吃些灵芝也没什么,但或许是李氏体质的原因,竟是连灵芝也承不住。
李郎中摇摇头,这是苦命之相,无福消受好东西。
他重新开了药方,沈岚娘自觉跟他去取药。
这几日段珩天天上山,却几乎每次都是空手而归,多问两句,他还会发火沉默,对人爱理不理,今日也不见人,大概又是上山去了。
沈岚娘提着药回来,李郎中没有接她递过去的药钱,她也没有硬塞,李郎中一片好意,就暂且欠着吧。
李氏受不得灵芝这样大补的补药,她想着给李氏吃些好的,或许效果会更好,但要吃好就得拿得出银两去买。
她手上的四两多想必也撑不了几日。
第二日,沈岚娘逮着了段珩,一人一背篓,叫上了段梅,三人一起上了山。
段珩很是不满,要去找灵芝,说不定还能找到人参,他自从卖了那朵灵芝得了十两银子,便天天往山上跑,就盼着能发家致富,住回大宅子去,也能有银子给奶买好吃的,去县里看更好的大夫了,现在他突然有点后悔以前为何不给自己多留点保护费……
沈岚娘却硬拖着思想走偏的段珩跟着,段珩这几天,跑了山里的很多地方,他不想浪费时间去同一个地方。
他一路不满的东踢西踏,慢悠悠的跟在后面,想趁沈岚娘不注意时溜走。
但是沈岚娘不知如何走的,竟走的都是他不曾走过的地方。
他一时又暂歇了溜走的心。
沈岚娘不知段珩所想,与段梅走在前面,有说有笑,还不时东张西望。
走了两刻钟,她们发现了一小片竹林,竹林内没有笋被挖过的痕迹。
沈岚娘拉着段梅跑过去,段珩在她们身后翻了翻眼皮,嘟囔道:“又挖笋……”
他慢悠悠的走过去,沈岚娘与段梅已经在挖。
段梅有些兴奋,“岚娘,这笋真的能挣钱吗?”
沈岚娘边挖边道:“到时候酸笋做出来,我想,应该能,就算不能,咱们可以留着自己吃,可好吃了。”
说着,想到酸笋的味道,她嘴里的唾液忍不住分泌了出来,以前,她可是很爱吃酸笋的,那种独特的味道,至今令她难忘又怀念。
段梅听了很高兴,兴奋道:
“真的?哈哈,好吃就好,不能卖钱,咱们也能留着自己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相信岚娘。”
段珩撇了撇嘴,又暗自翻了个白眼,这笋要是能挣钱,村子里的人个个都是大财主了,还什么酸笋,有银子买醋吗?那臭丫头竟瞎说,也就梅儿姐傻会信!
沈岚娘挖出了一个笋,回头看他,道:“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