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方才撒完一碗米糠,天转眼就暗了下来。
李氏正在厨屋里烧饭,沈岚娘拍了拍手,又到过滤桶下洗了手,这才去厨房拿了菜出来洗。
今日怕是收的笋不多,段孟等人又熟能生巧,不管是选笋的速度,还是处理笋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她回来时,院子里干干净的,除了李氏,便一个人也没有了。
不多时,从宅基地上回来了两三个少年,是回来帮忙做晚饭的。
晚饭时,仍是不见段珩,他似乎有个爱好,就是一生气就在外面乱逛到深夜,才偷偷归家。
因差不多已经习以为常,沈岚娘没多想,第二日一早起来,去段珩床上看了一眼,没发现人,摸着被窝也是冷的,好似没躺进去过,沈岚娘这才心里一沉。
心道:这臭小子不会一夜都没回来吧?现在夜里还怪冷的,他能去哪一夜未归?
心里越想越担心,怕段珩出了个什么事,她可真不知该怎么跟李氏交代!她心里渐渐发凉。
现在李氏的身体已经渐渐好了,她可不想再把李被吓出个什么好歹来!
她出了屋门,堂屋内,少年们呼吸均匀,显然睡得正香。
她强做镇定来到李氏屋内,见李氏已经醒了,正要起床。
沈岚娘忙道:
“奶奶,现在外边早上还怪冷的,您再躺躺,我有事出门一趟,待会儿回来做早饭。”
李氏没有拒绝,也只早晨霜冻,她也想身子养得大好了,却也容易受冻,她可不想冻出个好歹来,让家里什么事都靠两个孩子。
沈岚娘打开院门,就看到院门口正正的站着个人。
现在天还灰蒙蒙的,没亮透,沈岚娘心里装着事,竟没发现多处漏洞的院门外站着人,这咋一看见,便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那人是谁,沈岚娘讶异。
“大叔?请问您有什么事么?”
来人却没直接回应沈岚娘,只拱手歉意道:
“让姑娘受惊了。”
“没事!”
沈岚娘用眼神示意他有事儿赶紧说。她急着去隔壁宅基地看看段珩在不在。
只见来人又对她道:
“姑娘,我是段员外府上的管家,敝姓张,昨日姑娘救了我家老爷,张某在此谢过姑娘……”
沈岚娘心道:原来是来道谢的。
她急道:“举手之劳,况且前段时间您帮着岚娘说话,岚娘也感激不尽,本应迎大叔您进去喝杯茶,以示谢意,只现在我有急事在身……”
“姑娘莫急,我知姑娘急的是什么事。”
沈岚娘错愕,这话是意思?不待她细想,又听那张管家道:
“姑娘要找的人,现在正跟我们老爷在一块,只昨夜小公子有些调皮,做了些不大好的事,我们老爷受了点惊吓,故将他留下来压压惊,姑娘随我去领他回来便可。”
错愕中的沈岚娘闻言,惊得下巴差点掉到了地上。
“跟你们老爷在一块?在你们家?”
张管家笑了笑,点头道:“是。”
沈岚娘暗自咬牙,她就知道这臭小子尽会给她惹麻烦!惹麻烦就算了,还被人抓包,现在还要她去将人领回来,丢不丢人?
她感觉自己就像被老师通知去学校领回犯了错的孩子的家长。
她心中五味杂陈,觉得丢脸又生气,还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之感。
气归气,下一刻她又担忧道:
“那小子不懂事,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教训教训是应该的了,只是……为何还让我去府上领回来?”难不成是被教训得缺胳膊少腿了?
说着她复杂的看向眼前的中年男人,不会这么狠吧?
张管家好似读懂了她眼中的话,尴尬的轻咳了声,道:
“姑娘别多想,小公子只是有些擦伤,我家老爷昨日身子虚着,没能好好谢谢姑娘,又因昨夜受了惊吓,实在不方便出门,又想见姑娘你一面,好好感谢姑娘,这才想请姑娘过去一趟。姑娘就赏个脸去一趟吧,姑娘早去早回,也好给你家奶奶做早饭啊,别让老人家等急了。”
沈岚娘一个激灵,这是在拿李氏威胁她?可听着又不大像,原谅她一个现代人无法理解古代人说话的套路……
两人对视了半响,对方明显用眼神威胁她,不去就不放人;又用眼神安抚她,去了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沈岚娘默了默,最终点了头,段珩肯定是要领回来的。
到了段宅,沈岚娘才知道为何张管家一定要叫她来领人了。
段珩此时简直就是在找虐,那段员外昨日病秧秧的模样已经不见,刚才那一脚踢得快准狠,干净利落。
段珩被他踢趴在地,好一会儿才又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作势又往段员外身上冲,那架势好似恨不得把段员外撞飞。
段员外却在段珩离他还有半步之遥的时候随意伸出一只手撑在段珩脑门上,把他顶住了……
沈岚娘:……段员外平常都是这么压惊的吗?
想归想,看那段珩那惨样,她多少有些担心,她护短的想,段员外出手是不是太重了?也不知这臭小子昨夜在这里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她将段珩从段员外手下拖了出来,并瞪了他一眼。
原本站都站不稳的段珩立即似打了鸡血一般梗着脖子,龇牙咧嘴道:
“你看!我就说这老头不可信!没安好心!昨天你非要救他!你看他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了吗?不仅绑了我一晚上,还把我打成这样,这下你满意了吧!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