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晴这个年代多半是独生子女,家务能力普遍不怎么突出。逄晨显然也是,不过他从小就是个非常有条理的人、并且很快就能找到做一件事的正确方法。
两个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清扫好客厅,孙晴已经气喘吁吁累得不行,逄晨的气息倒还是很平稳。
“你先歇一会儿。”
“嗯…”
逄晨进入卧室收拾衣柜的时候,孙晴一直在想小学同学聚会那天许悍然和逄晨的对话:逄晨因为心脏病住过院,听起来当时还很严重。孙晴左思右想好一会儿磨蹭到卧室门口仰头看他,“逄晨,你别弄了。”
逄晨正踩在椅子上擦衣柜顶上的灰尘,听到孙晴叫他,他只好低下头问,“怎么了?”
落日的余晖照进屋子,把逄晨身躯一侧镀上层暖暖的金,细碎的夕阳光躺在他黑色的头发上和眼睛里,视线相接的时候孙晴依旧仰着头,却不由自主地走近了,“我听说有心脏病的人不能太过劳累!”
逄晨听完转过头继续擦拭柜顶,“听谁说的。我不累。”
“你下来吧,不然我就上去抓你了。”
“那你来抓我吧。”逄晨说完,还真的在椅子上让出一小块位置。
“……”孙晴是个禁不住挑衅的人,她撇撇嘴撸起袖子,一手扶着椅背一脚踩上椅子,真就要上去抓人了,不过还不等她小腿用力,就有只手拉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提了上去,孙晴毫无防备,顺着这股力道睁大眼睛,下一秒她已经稳稳地站在那张椅子上,而眼前就是逄晨近在咫尺的双眼。
两个人几乎呼吸交叠,那双还带着落日碎金的眼睛好像是在笑,“心疼我?”
位置变换的不安使得孙晴紧紧抓着逄晨的肩膀而毫无自觉,她张了张嘴,“…嗯。”
“听话,马上就擦完了。”
“……哦。”
逄晨的右手和眼睛继续放在柜顶配合劳动,左手搂着她,他们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谁也没有再多说话,即使没有眼神交流,两人的嘴角却都是微微上扬的。
搬家一忙活起来就没什么时间概念,虽然没有家电家具要摆弄,但零零散散的小事加起来也够人呛的,孙晴在卧室安放她的那堆化妆品足足花了快一个小时,等她注意到天色已晚回到客厅,发现逄晨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孙晴借着客厅暖黄色的灯光看看表,九点半,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叫醒他,但她知道自己是不想叫醒他的,于是她轻手轻脚地重回卧室找到一条薄薄的毯子盖在他身上,然后抱着睡衣和毛巾去洗澡,在关上门并摸到反锁钮的时候她还在想:反锁的声音会不会吵醒他。她最终没有选择反锁。
她站在花洒下想着这一天的事情,虽然邓珑珑说过在对方表白前切勿自作多情,但孙晴还是不可避免地燃起了希望,她觉得也许可能说不定,逄晨是有些喜欢她的,这个假设让她变得分外勇敢无所畏惧。
孙晴擦干头发和身体,换上棉质的睡衣睡裤,小动作地推开门跟着一股蒸汽走出浴室,惊讶地发现逄晨已经醒了,他循声看过来,掀了掀身上的毯子,“谢谢。”
“你醒啦。”
逄晨的眼睛还有些困顿和睡意,“嗯,好像睡了好久,都十点了。”
“是啊。”孙晴按着头顶的毛巾慢慢擦拭,“公交车没有了吧。”
其实逄晨的学校离这里很近,不过他今天是从家里来的,并且开了车,他感觉困成这样去开车应该算疲劳驾驶了,他当然知道孙晴很喜欢他,但他也知道,女生如果不想被心上人误认为轻浮,是不会主动要求对方留宿的,“没关系,我开车过来的。”
“你留下来吧。”孙晴想过这样说完逄晨可能会有的几种看法和猜测,只是逄晨看起来那么累,她不放心让他这么回去,她好不容易遇到了他,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这次换成逄晨愣了,兴许是头脑的困顿让他忍不住问出了好奇的问题,“你不担心我觉得你随便?”
孙晴摇摇头,“…那也比你疲劳驾驶好。”
逄晨说不上来他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就像有个小婴儿在他心口拍了两下似的,柔柔软软腻腻歪歪,他的确是个跟着感觉走的人,但他没那么容易心动,不过没有人比他自己清楚,他是对她有好感的,之前是有点,现在忽然间有很多,“…我从来没那样觉得。”
感情一直都是个很难说的玄妙之物,有时心悦难候,有时恰逢佳期。
孙晴扯下毛巾,还有点扭捏了,“那…你睡吧。”
逄晨没有回复她这句话,反而说了一句和现在没什么关系的,“我的初试过了,下星期三复试。”
孙晴虽然脑袋发空,但依旧真心地笑着恭喜他,“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的。”
“复试结果下来,我们就出去。”逄晨说的很隐晦。
“复试也一定能通过的。”孙晴依旧纠结在结果上,不过她并不是在安慰,而是觉得逄晨这样的人肯定没问题。
逄晨又笑了笑,“就算不通过也…”
孙晴立刻打断他,好像有些着急,“一定能通过的!”
“好——”逄晨忍俊不禁地拉长声音,“那你要不要和我出去。”
“要!”
“去睡觉吧。”
“嗯,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