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刚挪动脚步,江阴公主面色青黑,眼中恨怒,几乎要咬牙切齿,偏偏要强颜欢笑,道:
“阿姊,今日是妹妹鲁莽,请阿姊原谅妹妹年幼无知,说出这无心之语,吃妹妹一杯赔情的酒水。便将此遭揭过,姐妹也好说笑。”
望月心中暗乐,却怜爱地看着江阴,真像是对着自家年幼无知妹妹的慈心姐姐,笑道:
“这说的什么傻话。休说你我,就是在场的诸位娘子也都不是外人。自家姐妹闲话几句有什么大不了,你偏要这样郑重其事,莫不是心里不曾把我当做亲人?”
江阴公主面色更黑,却勉强克制着,将宫女手边的茶捧在手里,强硬道:“妹妹知姐姐能言善辨,也不知说其他的话,只将此酒饮下,事情才算过了。”
望月无奈地摇摇头,从桌里入到庭中,江阴也忙走几步赶上来,望月伸出两手,正要接过酒爵时,突然臂上着力,身体向后一栽,歪撞在桌案上。
众人只听得嘭的一声,嘉善公主的侍从忙将人扶起来,那个圆脸的年轻宫女失声叫道:“血,殿下碰破头,失血了,快请医官来,快请医官来。”
众人连忙凑上去探看究竟,见望月后脑的血迹,和那宫婢手上殷红的血,怕担上干系的人,也赶忙惊唤宫女内侍:“快去请太医,快去请太医。”
从人如狼奔豕突,乱忙忙去了,有懂医理者赶忙命嘉善的从人:“快些用帕子堵住血口,头脑乃人身首善之区,这样流下去可怎么得了啊。”
众人这时也意料到事情严峻。若这嘉善公主真的不好,贵人雷霆震怒,她们怕难善了。不肖说,早有人去请能主事的来了,
而那罪魁祸首呢?在愣怔半饷之后,忽然发了癫似的,欲上前踢打望月,圆脸宫女为挡她,身上扎实挨了几脚。
那些贵女们赶紧拦住发乱的江阴公主。不料她竟有些蛮力,将几个女郎竟蛮力甩在了地上。即便如此,也不敢有人敢纵她去伤害嘉善公主。便脸上被挠着,身上被踢着,也一力将她死死拽住。
江阴公主脸涨得紫红,嘴鼻之间呼呼地喘着粗气,恨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发狠地嘶叫着:“贱人,贱人,休要装模作样,休要装模作样……”
头发也挣得散乱,简直像个发狂的夜叉,犯癫的妖魔。
医官刚来不久,主事者也来了。
那医官见嘉善公主是头部失血,又见不但贵淑德贤四妃来了,连皇后与圣上也来了,他个小小医官差点吓尿,皇后难得暴怒一回,叱呵道:“混账东西,怎么就让公主坐在地上,还不搬进殿中。”
忙有几个健壮的嬷嬷将人抬进去,医官忙不迭地进去医治。
众人待要跟进去,却听皇帝沉声道:“皇后与沈氏进去,其他人等在庭前回话。”皇后犹豫片刻,淡笑道:“臣妾恳请陛下为嘉善公主平冤。”说完躬身一礼,领着从人进入殿中。
江阴公主早被押在一旁,便闻那姜氏女哭道:“陛下明鉴,不干臣女之事,是江阴公主,她欲请嘉善公主殿下唱《暮春词》。嘉善殿下说道恩信阿姊新丧,心中有悲郁之气,唱的不应景。
“江阴殿下反说嘉善殿下不如教坊司的伎子‘技艺娴熟’。嘉善殿下便拿了教坊司的一个什么伏教习说事,说因此人之故,陛下才命人做了庚寅十二册,臣女也不甚明了。嘉善殿下又说是父皇母后之女,不必比什么‘技艺娴熟’。
“江阴殿下气得脸都青了,偏要给嘉善殿下敬酒,嘉善殿下不疑有她,便去接敬,不料江阴殿下猛地伸手一推,嘉善殿下的脑袋就碰在食案上,江阴殿下还要上前踢打,是臣女等死命拦住,嘉善殿下才再未受害。”众女连忙点头附和。
皇帝面沉如水,眼中黑浪滔天,握在交椅上的手也是青筋毕露,显然按捺着极深的怒气。
容海小心翼翼与皇帝耳语几句,刚回完,“噼啪”一声,交椅左边的扶手竟生生被掰断了,众人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
只听陛下沉怒道:“岂有此理,尔等竟然放任江阴公主残害手足,致使嘉善公主罹难,却不知劝解吗?”
众女连忙叩头,口中辩解,乱纷纷你一言我一语,还是容海喝了一声,阴声说道:“请卫娘子与姜娘子来说。”
那卫娘子连忙叩头,抹了眼泪,坚定道:“非是臣女们不劝,实是江阴殿下虽面有怒色,到底没再说什么过激的话来,臣女们也不好深劝。
“待她要敬酒陪罪,嘉善殿下道是自家姐妹,闲话几句不值什么,本不想让江阴公主敬酒。是江阴殿下坚持,嘉善殿下也欣然应允,臣等以为是要云开雾散,不想江阴殿下双手就猛然一推……”
姜娘子急急补充道:“陛下恕罪,江阴殿下向日便心直口快,臣女等一概不曾放在心上。实实想不到,仅因几句口舌就酿成此祸哇,万望陛下恕罪。”众女也同声请求。
皇帝揉了揉眉心,沉声道:“将江阴公主和嘉善公主随身的奴婢,都拖出去乱棍打死。”容海面上一惊,忙道:“陛下,嘉善殿下受难,可正好指望这些自小服侍的奴婢呀。”
皇帝表情一顿,道:“嘉善的奴才便罢了。其他的都拖出去。”一时哭喊求饶之声不绝于耳,江阴公主身边的嬷嬷宫女哭告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江阴殿下原还思量着要不要推,嘉善殿下就自己倒下去了……”
皇帝的脸色更黑,阴阴笑道:“贱奴罪该万死,查其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