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一个人竟只有远离家门,才能正大光明地活着。
时有曼妙女子擦肩而过,纷纷娇羞侧目甚至频频回头。
“可有中意的?”她开口打趣。
“我早跟你说了,别老是冷着张脸,是个姑娘都被吓跑了。”
“喂——走慢点——”
夫子庙是金陵三大商市之一,两侧店铺林立,商品繁盛,民殷物阜。
这已是蒙溯今日第二回来此,虽只隔朝暮,风情却是截然不同。
此刻,商铺瓦檐底端统一悬挂着的绘花罩子灯烛投落暖黄色的光束。
将行人们迥然不同的面孔照得透亮。
也将她身旁秦寒息颀长的侧影烙印得温柔。
竟是如此真实,是不是
触手可及?
她定定看着地上那两道重叠的阴影,嘴角不自觉地抿起。
“在看什么?”
他好笑地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平日里镇定如她这时居然也有片刻的窘迫。
“你看这苏绣的春衫好漂亮,简直巧夺天工。”她随口岔开话题,
他淡淡笑了笑并不做探究,只开口扫兴道:“用不上。”
“哦?”她挑眉,不置可否。
她环视了一圈,却是挑定了家门面并不大的绣铺。
方进门,她便看到四个绣娘围坐一起,正用指尖的针线为成衣润色,飞针走线间花状纹饰已近收尾。
蒙溯向来嘴皮子溜,不过一会儿功夫,已同那些个年轻绣娘混得极为熟络,几人有说有笑,每到兴头上,绣娘们甚至放下手头的活儿,侧目看了一眼长身立于门外的秦寒息,继而纷纷掩嘴而笑。
他不禁心下生疑,一贯清冷的面孔再加此刻微蹙的剑眉,投射而来的目光自是威慑力十足,而她却似是故意恼他,装作视而不见。
没多会儿,绣娘结束了手上的活计,其中二人将衣衫摊平,交由她过目。
那是一套对襟襦裙,上襦水绿,下裙茶白,裙摆绣着清丽雅致的蔷薇纹饰,枝蔓呈深色天青,花瓣呈淡色藕荷,娇艳欲滴,正是与藕色锦披相映成辉。
蒙溯不免眼前一亮,随即掏出足有十两的赤金碇,绣娘们不由一愣,为首一人忙摆手表示并不需要如此多,而蒙溯指了指襦裙,神情之中透露着不加掩饰的惊艳,单说了两字:“值得。”便将金锭放在了桌上。
她如获至宝地从绣娘手中接过衣衫往后门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得回头冲秦寒息扬眉一笑,竟有几分挑衅意味,之后便再不管其他,径直抱着衣衫进了里屋。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帘帐被一双修长的素手轻轻撩起,只见卸去了一身男装的蒙溯如脱胎换骨般施施然而立,身上所着春衫的飘逸材质与贴身裁剪都将其玲珑体态衬得恰当好处,好个楚腰纤纤,不盈一握。与此同时,她将两侧的头发简单绾成随云髻,脑后长发随意披散,却是乌黑如瀑,发髻上簪了一朵新折下的仍带着露水的粉白杏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发饰点缀,无形之中与精简的纹样相得益彰。水眸流转,明艳不可方物。
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日,飘飘兮如流风之回雪。
不说他人,便是连秦寒息也有一瞬的失神。
“好看吗?”她问他。
相视一笑,月朗风清。
男有昂藏之仪,女友倾国之容,璧人一双,天作之合。
于是这一路,在众人的围观议论中,他们更是举步维艰。
“大叔大婶麻烦让一下。”
“不不不我们不是夫妻。”
“你是哪位?无端端站我旁边做什么!。”
“”
身旁并行的秦寒息自是惜字如金,单单愁煞了她。
看杀卫玠,原是如此。
她苦笑不迭。
行至文庙戟门,此刻在侧门边上有一字画摊,一个长相周正,身着布衣大褂的男子正举笔挥毫而就。
众人凑近,方看得长幅上写的是:半生锦绣,一朝落魄烟云聚散。
笔力炯劲,近乎偏执。
想来是个家道中落的世家子,众人纷纷摇头叹了一回。
“你。”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凡事皆置身事外的秦寒息竟上前接过了男子手中的紫毫,不做思索就提笔对下:锦绣半生,落魄一朝散聚烟云。
他的一手行草将张芝同王羲之的笔法甚至于意态融会贯通,合而为一,以臻于风神内秀,飘逸洒落,收放自如之境界。
妙!
她不由颔首叹道。
而在她的周围却是嘘声一片,几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甚至带头起哄。
“你们说这算什么?啊?”
“不就是换个顺序,谁不会啊?”
“就是!白瞎了一副好皮相,原来是个草包。哈哈”
几人笑成一片,张狂无度,
不过,二人也并未把他们放在眼里,转身正欲离开。
“不过他身边的小娘子”他目光不怀好意的在蒙溯身上来回转悠,“啧啧啧,好个国色天香。”
其中一个面相稍显老成之人犹豫着开口:“毕兄,这不好吧!我看他们的衣着打扮,也不是寻常人家,这万一”
“万一万一,哪来这么多万一?你好歹也是世家子弟,做起事来畏首畏尾。他们出身高?高得过我表舅父?”
“可是”
“得得要有什么事,本公子兜着。”毕姓男子一脸不耐烦地挥开了他,冲蒙溯径直走来。
“哎呦”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