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六月份,北方汛期来临。气象预报说,今年青山地区雨季降水量比历年会相对较多,达到五十年一遇的标准。
可是,青山已经好些日子没有一场像样的降雨了,地里的庄稼都旱得蔫头耷脑了。
“气象台,配种站,统计数字,新闻宣传,有名的四大不准嘛。”王学礼结拜六兄弟在一起吃饭喝酒时聊起关于降雨和防汛的新闻,这样调侃道。
得知老五王学礼行将随新夫人离开生活了半辈子的青山去江城工作的消息,哥几个最近时常相聚,老二老三老四老六老七轮流安排,好不热闹。
然而,大家的调侃好像刚刚过去不久,一场接一场暴雨大暴雨便接踵而来,今年的气象预报原来是准的。
到了七月,青山地区进入主汛期,雨一直下个不停,有几场豪雨,城市排水不畅,轿车被淹,一时间汽车修理厂排起了长龙。
《青山日报》开设了“防汛进行时”栏目,防汛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连篇累牍。流经青山的两大河流水位都在猛涨,尤以柳河汛情最为严峻。过去从事工业领域的新闻报道,王学礼对这样的新闻并不太关心。因为在柳树屯村工作半年多,对这片土地和土地上生活的人有了特殊的感情,这次,他每天都通过电视和报纸,密切关注柳河的汛情,中间还按捺不住打了几次电话给林春水,询问村里防汛工作安排情况。
林春水说:“我小时候,柳河是十年九涝,这样大的雨,这种时候,村民们早就迁到高处避险了。可是最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发生洪灾了,村民们都麻痹了,很难劝走。这不,我们几个村委会成员正在挨家挨户做动员工作呢,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老林,我没经过这样的事,但笨理琢磨,生命安全高于一切,你让村民们一定不要麻痹大意,更不可因小失大。”王学礼急切地说。
“你看,这话经你一说,就有号召力了。我就把你的话转达给大家。人命关天,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这责任我可担负不起呀。”
林春水气喘吁吁地说,王学礼猜得出他正在急匆匆地赶路。
这个星期五的晚上,外面又是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好像下了一整夜。那桂芸小女孩般躲进王学礼的怀里,用被子捂住两只耳朵,安然入睡。王学礼却忧心忡忡,听外面急切的风声雨声,担心着柳树屯村里的老老小小,难以入眠。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学礼就轻轻抽出爱人头底下枕着的胳膊,悄悄地起床。从阳台向楼下望去,外面的雨还在下着,虽然比昨夜小了些,但抬眼望满天的乌云,一时半会儿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你怎么起这么早啊?”那桂芸在半睡半醒中含糊地问道。
“芸芸,你没有事可以在家里多睡会儿,早饭也自己起来弄一口吧。我想今天开车去趟柳树屯,这么大的雨,我怕村里出啥情况。”王学礼轻声说。
那桂芸睁开眼睛,不解地说:“学礼兄,你有必要起这么大早赶去么?你现在已经跟柳树屯村没啥关系了,再去管那里的事好么?”
“芸妹妹,你是不是想说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拿耗子虽然不是狗的长项和主业,可是如果耗子集中出现,狗也不该置若罔闻不是?睡你的吧宝贝儿!我就去看看,如果一切安好,今晚就回来。”王学礼说。
“去吧去吧,知道劝不住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那桂芸已经坐起身来,边用手收拢散乱的头发边说。
天刚亮,时候尚早,又是下雨天,街上车辆行人稀少,王学礼驾驶着丰田轩逸很快驶出市区,驶向通往安台市的县级公路。虽然大雨影响了车行速度,但是王学礼赶到柳树屯村时还不到八点钟。
在村口,见老柳树根部向外汩汩地流着泥沙,王学礼想起了年初刚来柳树屯村时,老人们说起的“老柳树出水天有灾祸”的谶语,情绪更加紧张起来。
来到村部,见林春水、钟祥瑞、刘如花等村委会成员以及各村民组组长都在,却不见李伟的踪影。王学礼的到来令大家颇感意外,林春水问:“王兄弟,你知道上级的转移通知啦?”
“没有啊。我看昨晚雨下这么大,心里头对乡亲们总是惦记,所以起早赶来看看。”王学礼说。
“出事儿啦,柳河上游水库已经发生了溢洪,不得不开闸放水,柳河水位猛涨,河堤随时可能决口。上级发来紧急电话通知,让村民们迅速疏散转移出去,我们在广播喇叭里已经通知好几遍了,正准备挨家挨户做进一步动员呢。你来太好了,正好帮我们劝走隋方舟、老刘头那几个顽固户。”林春水焦急地说。
大家领命纷纷散去。林春水去村头劝老刘头,王学礼负责劝隋方舟。
王学礼来到隋家,见隋方舟的媳妇和女儿隋丽正在抹眼泪,隋方舟头朝里躺在炕上,说什么也不肯下炕上轮椅。
“隋兄弟,起来吧,村里人都撤了。”王学礼劝道。
“我一个瘫子,死活一个价,别劝我了王书记,你让我媳妇儿和女儿走吧。”隋方舟说。
“那怎么可以?你是一家之主,不能这样不负责任。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把一个家和两个孩子都扔给弟妹吗?听话,就算给哥哥我一个面子,帮我完成这个任务,快起来吧,坐我的车先上堤坝,然后跟大家转移出去。”王学礼耐心地劝说道。
听王学礼的一席话,隋方舟不情愿地起身,在媳妇和王学礼的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