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先通了信,所以钟山和方静两人都是提前三天返校的。
见方静进来,钟山停止了弹奏,把吉他随手放在床铺上,从桌子下边拉出木櫈让她坐。
方静把木櫈又推进桌子下边,直接坐到床边,坐在了钟山身旁,拿起桌上的照片仔细端详起来,忽然惊讶地大叫:“我半天才看出来,是王丹宇和宝音嘛,这么快两人就结婚啦!”又拿起来信,望着钟山的脸,意思是问是否介意她看,两人虽然是男女朋友,但这毕竟是他的私人信件,这样的礼数她还是懂的。钟山会意地点点头。方静就一字一句读起这封字迹娟秀洋洋洒洒三页纸的来信,满纸流露的都是幸福和惊叹的情绪,内心中对这位学姐的才情暗自佩服。又拿起那张江畔长发飘飘的照片,因为知是钟山为丹宇拍的,却不知是钟山暗自留下来的,就问:“怎么这张也一同寄来了?”钟山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把吉他挂到墙上,把信和照片收进信封,说:“屋里挺热的,咱们出去吃口饭,然后到大操场走圈吧。
两人来到校门口的小吃部,各要了一碗凉拌面。方静发现,一顿饭时间里,钟山都是心事重重、神情恍惚的。
“怎么王丹宇要写信特别告诉你自己结婚的事啊?”方静好像是随口一问。
“我们是同乡嘛!有喜事了,自然要分享的。”钟山也故作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感觉丹宇学姐好像也很喜欢你的,在一舍她看我时,眼神就有一种仇恨在里面,虽然我们两个从来也没说过话。”方静歪着头调皮地看着钟山,好像是故意说笑。
“净胡说,怎么可能,她就是那么个烦人不接语的人,跟谁都那样儿。”
“才不是呢,为什么对你就不是那样子的?”方静不依不饶。
“你们女孩子,特别是学文学的,就是多事,多愁善感,无风也会掀起三尺浪。”钟山说罢,不等方静反驳,就放下筷子站起身,说天已经黑下来,可以去操场走圈了。
当晚正值中元节,天气晴好,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如牛乳般倾泄到地面。还没有开学,操场上别无他人,是只属于他们两个的世界。
钟山又想起了大一那年中秋节后的那个夜晚,王丹宇向自己倾诉她的苦难童年,他当时是那么冷漠无情,辜负了一个孤苦女孩子对自己的信赖和希冀。其实,他当时完全可以告诉她,他的心也是很苦的,甚至更苦,竟然不知自己的来处。他也可以给她讲从小到大困扰自己的梦魇,那或许就是他人生最初的记忆。可是,那个时候的他还是那样的青涩,把所有的苦难都压在自己的心底,对周遭的人甚至亲人过多的是抱怨和冷漠,不愿意向别人倾诉,不想让任何人去分担他的愁苦。
想到这里,他张开手臂揽起方静瘦削的肩膀,方静也将身体紧紧地靠近钟山的前胸,转过身,仰起脸,迎接男朋友火热的唇。
两人顺势在操场中央的草坪里坐下来,方静柔弱无骨的身子倒在钟山的怀中,轻声说:“山哥哥,我们,毕业后也马上结婚好吗?”钟山头脑中立即闪现出美惠的模样,心头像一团烈火猛然浇上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