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美图书馆的玻璃窗干净明亮,模糊了屋内与室外的界限。几株长势旺盛的琴叶榕仿佛要把绿油油的枝条顶出窗外。午后的太阳分外娇艳,像会施催眠术一般,令室内零星的读者昏昏欲睡。
这里的图书馆并不缺少魅力。像各种热门地方一样,也有人满为患的时候,有黄金和非黄金时段之分。这里对于那些有幸成为学员的人来说,是大好前途的象征;而对于那些缺少对象的单身汉来说,则是寻求姻缘的最佳场所。
校方认为,学校想要站稳脚跟,得到更多的认可,扩大招生力度,也需要适当的宣传。开放图书馆便是其一。因此,虽然是女校,但也不排斥好学的男性读者。恒州市民也可以办理学院图书馆的阅览证,只是不能将书外借。
聚美学院的层层选拔,为很多单身男性带来了择偶的便利性。去聚美,看美女,成了附近几所高校男生乐此不彼的事。只要手里有那么个阅览证,管理员也不会因为读者另有所图而将其拒之门外。
高冷进来的时候恰逢图书馆的冷门期。除了阅览室门口的工作人员恭敬的向校长点头示意外,其他人均处于假醒状态。
几本大书被轻轻的被放在桌面上。
高冷今天的穿扮非常随意。白色的暗纹衬衫,袖子卷到小臂,衣领微敞,湖蓝色小脚裤,令整个人看上去干净清爽,但又路人感十足。他直接走到最后一排,为了躲避刺眼的阳光,便坐在距离窗口最远的地方。
他手里拿着的是几本封面古旧暗沉的书,书页已经有明显的卷曲,蓬松感十足。这几本书来自一个匿名者的捐赠。就在前一天被送到高冷的办公桌前。直接送到校长室,而非图书馆办公室,可见捐赠者对这几本书的重视。
聚美图书馆像这样有年头的老书也不在少数,都是与艺术相关的古籍,多来自社会捐赠。这些书籍被分门别类的放置于古籍展柜。很大程度上,是作为展品陈列,如非特殊情况,是不能阅览的。
高冷查看了那几本。有民国时期比较有名的歌舞剧本,也有30年代商务印书馆出版的舞蹈理论相关书籍,都算是比较珍贵的藏书了。唯独有一本类似于舞蹈教材的画本没有任何出处可查,从封面字体与画中舞者的装扮看,出书的时间应该与其他基本接近。
图书馆东面墙上的大钟不急不缓的走着。高冷抬头看看那钟,眉头微皱。再低头,看看那书,眉头似乎锁得更紧,很显然,两样东西,都不赏心悦目。更确切的说,这是一本手绘画册。封面右下角写着“吾痛吾爱”。内里每一幅画都落笔精致,可看出绘者的用心。画中的女子样貌清秀,舞姿优雅。
实际上,高冷对舞蹈实属门外汉,虽然本能的感觉到这本书所绘之物有着不俗的美感,但又难以从专业的角度去鉴赏。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
高冷挺直身体,感觉到了颈部的疲乏。他扭头,看见窗外那一片艳阳。不仅想起到恒州之前的那个下午,也是这么明亮的太阳。母亲坐在窗前,一边摆弄着花草,一边叮咛他创办聚美学院需要注意的事情。
母亲宋慈是高冷唯一的亲人。典型的南方女人样貌,瓜子脸,丹凤眼,皮肤白细,虽然年过50,看上去颇显年轻。宋慈说话的声音温婉动听,看似柔弱,个性却坚韧。
父亲在高冷出生之前,便下落不明。母亲从不提及这个男人,没有照片,没有信件,什么也没有,仿佛他父亲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从长辈那里继承的财产足以维持母女两人的生活。母亲喜欢伺弄花花草草,对男人已经没半点兴趣。
都说草木无情,但要看跟什么比。很多时候人比草木更无情。
更确切的说,恒州之行,高冷完全是奉母之名。并且,母亲宋慈似乎已经为此计划了有些时日。在此之前,她却对儿子只字未提。直到高冷从英国留学回来,才一下子和盘托出。所有事情都已经考虑得极为周详,只缺少一个具体的执行者。因此,即使高冷没有任何经验与专业背景,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对于母亲和聚美的渊源,高冷并不太在意。并且,宋慈只说这是一个已逝挚友的毕生夙愿,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替他实现。仅这一个理由足矣。
因为长期一个人生活在国外,他对母亲的社交也知之甚少。宋慈不说,高冷不问。
付景轩是宋慈钦点的聚美创办者之一。他在恒州艺术界也算是重量级人物。无论是艺术水平,还是教研能力都没得说。年过40的他,逐渐远离舞台,走向讲台。已过不惑之年的这些舞蹈家们,除去那些不甘寂寞的,仍乐此不彼的活跃在影视圈和各种社交场合中的人,其余大多都会做出如斯选择。
想到付景轩,高冷恍然,这本书完全可以找他这样的专业人士看一看。也许他能够发现一些眉目。
付景轩作为聚美学院的教学校长,在工作方面一向认真严苛。高冷对他的专业水准和职业道德是绝对信任的。
高冷来到付景轩办公室的时候,他仍在埋头工作。一个月后,学校有一次很重要的演出,也可以说是比赛。地点就定在新建的恒州文化艺术展览馆一楼的礼堂。比赛聘请知名艺术家做评委,除了聚美学院的学员,还会面向社会吸引优秀人才报名。恒州电视台也会全程直播。这是学校扩大影响力的极佳时机。作为教学校长,自然倍感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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