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处僻静的居所,大院里住进使团一行三十余人,以及马匹和车辆还是显得空空落落。院子的地上虽然有不少落叶,倒还算干净,窗户上的纸也是新糊的。刘颌的手下已经在院子里点起了篝火,劈啪作响的火堆上架着一口铁锅,里面煮的鹿肉出阵阵香气。而刘颌此刻满腹心事的坐在火堆,旁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情形。水关守军将北朝的使团安排在这个小院里,外面照例有不少人“保护”。他们得等到马息关的人把通关文书送来,才可以可以“护送”使团前往马息关。
天色此时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刘颌听着外面树叶落下的沙沙声,忍不住出一阵叹息,他对坐在他身旁的刘别谦说道:“哥哥,先祖们的陵墓离这里就不远了吧?”当年梁国败退丢下的不仅仅是一片大好河山,就连历代皇帝的祖陵都留给了伯德帝国。
“还不到呢,过了马息关向东走半天的功夫才能到。”刘别谦一边收拾篝火,一边说道。
“皇陵那里的情况现在不知道怎么样?”刘颌又问。
“其他的皇陵留存的都还不错,就是前三陵当年打仗时,地上的恩殿和陵园被大火烧掉了,不过南面人并没有打开地宫惊扰亡者。”
“哥哥,你去过皇陵吗?”
“没有,他去过。”刘别谦说着指了指自己一个叫做李忠的手下。
“南面人还是很怕我们的嘛,就我们这几十个人。你看他们送了又送,等了又等。”刘颌笑着说。
“这都是他们的制度,和怕不怕没事么关系。”刘别谦冷面而答。
刘颌看到刘别谦脸上是这副表情之后,随即收敛了笑容。急着问道:“怎么了有什么情况不对吗?”
“我原本以为,经年以来没有什么大的战事,南朝这边武备军制一定会废弛松懈。可是我们这一路过来,你看士兵们都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该遵守的制度和操典,都执行的非常严格,一样也不落下。还有护送我们来这的那个指挥使,提起维亚济马那副自豪的表情,他一定非常崇拜自己的将军,这才是最棘手的!看来维亚济马这个人在战场上会很难对付啊!”
刘颌用木棍巴拉一下火堆,小心翼翼环顾左右,说道:“谦哥,你是个乖觉的人,遇事见头知尾!你说二哥他刚抢到大位,父亲以前那些老部下都还不太服气,四哥在一旁又有不少小动作,二哥他为什么这么急着找南边的麻烦?”刘颌和他关系一向不错,从来都是无话不说。
“上次和南边开战的时候你还小,有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其实那时的情况和现在很像,那会你父亲刚杀掉了自己的哥哥,草原上也有很多反对他的人。你们都还小帮不上他什么忙,他又不是那种很会玩平衡的人。”刘别谦说到这刘颌不禁又有些伤心,那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他也有自己的难处。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静静地在听刘别谦继续说道:“所以他把草原上所有的头领都召集起来,随即动了对南朝的讨伐,成功的转移了内部矛盾,给了所有人一个跟随他的理由。不过那家伙真是打的白鬼子们措手不急,军都岭三天就拿下来了!可惜水关实在是太难打了,死了上万人都没攻下来。再加上东线负责打老龙头的那几个领出工不出力,没有给伯德人足够的压力。最后让南边人有时间集结主力,其实这时候你父亲已经取得了足够的战果。那可是军都岭!五十年都没人打下来过了!大家也都服了他,要是他及时退兵,整饬军队过个两三年再战,说不定能有更好的结果。可惜呀你父亲杀红了眼!就在这水关前和伯德人的主力打了起来。”刘别谦一边说,一边拿眼神扫视了周围一眼,仿佛他亲眼见过那场大战一样,“不过伯德人主力虽然到了,可是在关前这狭小的地带却施展不开,你父亲和他们硬是打了十天,最终还是因为力有不逮退回了军都岭。这时候你父亲又不甘心了,他打算据守军都岭,可是伯德人在攻坚战上的优势很大!我们的骑兵在守城的时候机动性完全挥不出来,只能靠军士们拿命死守。就这么本来是胜仗,打着打着成了平手,在军都岭撂下了几千人命后,前面的大好形势生生就变成了一场惨败。你父亲嫡系人马损失了太多,再也无法弹压草原上的各种势力。之后这些年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一盘散沙!别说再打军都岭了,连个普通的城池也拿不下啦!”刘别谦这个人总是自诩聪明,不过他也确实是很聪明。这些年他一直在思考刘长卿的那次失败,趁刘颌这次问他,索性一股脑的都给说了出来。刘别谦虽然没有参加自己这几
个表兄弟的那次叛变,但是刘冲胜利后他几乎是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自己的这个表哥。从南朝人的角度来看这种行为,也许是非常的谄媚,不合时宜。但在这大漠草原上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支持就是支持!反对就是反对!像草原上的天空一样,清清楚楚!
“唉!我们草原男儿的血这么宝贵!每次去打仗都白白死掉那么多人!为什么非得去打南朝啊?”刘颌生在长在草原上,对于他来说草原就是一切。所谓故国的疆土和旧时的荣耀对于他来说只是老人们口中的传说,所以他会这么问。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草原就这么大,冬天还那么长,物产又不丰富。人要是不多的话大家都还有个活路,人要是一多,再有个什么大灾小难饭都没得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