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据他所知温都校长不置产业,未曾婚娶,也没有子嗣,是个苦行僧式的人物。按照约书亚的理解这种人之所以总是忙忙碌碌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往往是因为他们内心深处对于权力有着难以填平的欲壑。他不愿意继续深想下去,旋即在心里安慰自己道:“也许有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吧。”
两个人非常的默契,都没有再提起那份名单,转而聊起了先帝继位之初修建的歌门大教堂。这个教堂建在西明门外大街(官方的名字是博物馆路)以南的山脚下,原本是弄臣利哥莱托的宅子。其建筑奢侈豪华,亭台楼阁,山林泉涧应有尽有,一度有小皇城之称。在那里生了许多故事,都是老年人喜欢追忆的话题。夜至二更,约书亚起身向温都校长握手作别,他牵着马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回了自己所居的牧师住宅。花园的墙头上覆盖了厚厚的白雪将天空和院落一分为二,赋予了眼前这幅场景极强的透视感。白蜡树树枝上也压满了洁白的雪花,勾勒出树枝那复杂的线条。如画般美景让约书亚一下子忘掉了冬天雪夜里彻骨的寒冷,直到他看见树底下影影绰绰的站着几个人,赏雪的兴致顿时便消散了。这些人是皇帝加派给他的侍卫,约书亚没有搭理他们,而是自顾自的回了宿舍。迈克尔和威廉已经打起了轻轻的鼾声,他将那封名单夹在现实批判主义诗集《夜莺与蔷薇》中,便倒在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在。那之后很多年里,约书亚都没再打开过这本书。
风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它起于极北的大冰川,刮过林海雪原,夹杂着又小又硬的冰粒子,狠狠打在亨利·马奎尔脸上。他闭着眼睛,感觉风像刀子一样从脸庞划过。鹿皮手套早已被吹透,亨利伸了伸手指,用手背搓掉冻在眼睛和睫毛上的冰碴子,极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风裹着冰与雪一下子涌了过来,除了茫茫白色之外什么也看不见,被寒风刺激出的泪水,来不及转眼就又被冻成了冰碴子。狂风扬起的雪花如同一缕缕的白色羊毛,这便是北地那令人谈之色变的白毛风。对于当地的牧民来说,在白毛风生时草原被很深的积雪覆盖,使之放牧无法。要是积雪疏松的话,马、羊尚有可能扒开雪层吃到牧草;最怕的是如果积雪由于乍暖后又降温,雪表面结成冰甲,则牧畜不但吃不到草,还易受冰壳刮伤。赶路的人更加害怕遇到这种天气,由于能见度极差很容易让人迷失方向。深深地积雪赶路变得倍加艰难,行人和马匹体力消耗过度出汗后很容易被寒风冻伤,有许多人甚至会失温而死。亨利看了一眼司南,还在朝西北走。他竭力想要兜住被狂风卷起的斗篷,腰间的箭囊却钩住了斗篷边。用一只手拉住斗篷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是他另一只手还要拿着一张铁胎弓,弓弦上还扣着一只随时准备射出的箭。整个二百余人的队伍,护送着十五俩马车,为了减轻马匹的负担,只有皇帝的使臣,新任鸿胪寺卿,霍特伯爵一个人坐在马车里。其他人都是牵马执矛艰难的走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谁要是敢骑在马上,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人就会被彻底冻僵。突然,亨利踏在雪下的一块石头上,差点摔倒。他迅捷的抓住绑在腰间的马缰轻轻一拽,那匹带斑点的白马像是通人性一般,仰头将他拉了出来,而他另一只手始终紧紧地扣住那副弓箭。这一幕被走在他身旁的副都指挥使彼得·雷恩看在眼里。
彼得·雷恩出生在边境上的一个小村子里,十四岁就当了兵,大大小小的战斗打过几十次,好几次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靠着强悍硬朗的作战风格,真刀真枪的功劳,一步一步升迁到这个位置,所以彼得·雷恩一向瞧不起那些战争学院毕业的青年军官。这些人一点带兵的经验都没有,一个个又都傲气的厉害,不愿意听取别人的意见,升迁起来却比没有上过战争学院的人要快上许多。但是对于自己这个新来的年轻顶头上司,都指挥使亨利·马奎尔,雷恩却颇为敬佩。这并非因为他是新科大搜礼的冠军,皇帝亲封的冠军子。也不仅仅是由于他与原道有着极强的共鸣,对于原道之力的运用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水准,就是给他一件红袍子也完全绰绰有余。最重要的是在雷恩的眼里,亨利·马奎尔是个真正的贵族,非常有担当,从来都不去吹嘘自己有多么的了不起,喝酒也很克制。地上的积雪很厚,其他人都撑着长矛一边探路一边走,可是这个年经的都指挥使大人不牵马的那只手却一直紧紧地扣着弓箭。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可以将那只箭拉到腮帮子边上,把它射向目标,这是在战争学院多年锤炼的技艺。亨利不是带队的武将,没有权利要求别人也这样,可是他一刻也没有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劲风刮过,帆布蒙在马车上出了快的“噼啪”声,亨利已经不在乎冷风将他的斗篷吹得像旗帜一样,极目远眺,他突然笑出声来。彼得·雷恩也往前看了看,一片白色。队伍里一直有人在小声嘀咕,觉得霍特伯爵不该让大家在这样的天气了赶路,但是亨利一直不为所动,仿佛根本听不见那些流言蜚语。这会他突然笑出声来,雷恩不无好奇的问道:“都指挥使大人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了?”他这个人说话很直接。
“呵呵!不是这样,以前在战争学院的时候有一门课叫做《地图简绘》,那本书上说画地图的时候要将道路两边的特点标记出来,像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