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远虽不了解姜家的情况,可看了半天,这家里就一个妇人和一个姜知甜,便再无别人,也猜出这家里没什么顶事的男人。
唯一一个还倒下了,要是姜知甜再有什么好歹,那不是雪上加霜吗?
顾知远道:“你要信得过我,明早我来复诊,把药给你带来?”
姜知甜还是摇头。
顾知远生气了:“姜姑娘,做人有主见是好事,但也得兼听兼明,否则那不是有主见,那是执拗。执拗可不是什么好品德,尤其对于你这样的姑娘来说。”
姜知甜怨尤的瞪了顾知远一眼。
他说话真刻薄,什么叫她这样的姑娘?不就是嫌她不听话,所以借此讽刺她更嫁不出去吗?
姜知甜道:“我明白小顾先生的好意,我也明白自己所处的处境,可是我大哥的病情这么危急,哪儿还能等到明天?如今家里没有个顶门立户的男人……”
她噎了一噎,道:“所以我更明白,自己不能倒下,所以我会很小心很小心。”
顾知远道:“得了吧,你倒挺自信,可你觉得有谁会相信你?”
姜知甜低头,她不需要任何人相信。
顾知远收拾好药箱,这就往外走,姜知甜跟出来相送,眼见顾知远上了马,她还屈膝福了一福。
顾知远居高临下的瞅着她,道:“回去吧。”
姜知甜朝他笑笑,没作声。他一走,她也就该上路了。
顾知远气乐了,道:“我说让你回去。”
姜知甜好脾气的道:“嗯。”
顾知远把马兜了个圈子,道:“你回去,我替你把药送过来。”
姜知甜瞪大漂亮的眼睛,望着顾知远:“小顾先生……”
顾知远道:“放心,我不是说大话、空话的人,既然我说了替你把药送过来,那就一定会送过来,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哪怕没有马,我爬出爬过来,这回放心了吧?”
姜知甜窘迫的道:“我不是不放心小顾先生。”
“那就回去。”
姜知甜咬咬牙,忽的冲顾知远深深鞠了一躬,道:“小顾先生是好人,大恩不言谢,以后,姜知甜一定会报答小顾先生。”
顾知远嗤笑了一声,道:“行,我记着你这话呢,回吧。”
姜知甜只好回到院里,眼看顾知远拍马跑走了,又在门口发了半天的呆。
回到屋里,张氏呆呆的守着方正发呆。见姜知甜进来,她才讷讷的问:“刚才,郎中怎么说?”
姜知甜故作轻松的道:“您放心吧,我哥是皮外伤,就是脑后伤得有些重,养两天就醒了。”
张氏愣怔的问:“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的。
老天不长眼,给她一个雷霹,可现在姜知甜告诉她,方正没事,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张氏猛的扑过来,撞得姜知甜倒退两步,差点儿没摔倒。
姜知甜微笑道:“我哥没事,就是皮外伤。”
“阿弥托佛。”张氏又哭又笑的道:“真的没事?你不会是在骗我吧?你哥他真的没事?”
姜知甜安慰她道:“真没事,您不饿吗?我去做饭。”
张氏回到炕边,拉着方正的手呜呜呜的哭起来:“阿正,你可吓死娘了,幸亏你没事,要不然娘可怎么活啊。”
哭是哭,这回张氏可不像刚才那样哭得惨绝人寰了,她边哭边唠叨,整个人渐渐回了神,有了点儿活气。
姜知甜熬了一锅粥,天太晚了,只切了一碟咸菜,从地里掐了生菜拌了拌。
姜知慧睡着了,方正昏着,只有张氏和姜知甜勉强喝了一碗粥。
姜知甜把今天的事同张氏一说。
张氏听怔了,咬着筷子问:“当真是那,张三郎偷的?”
姜知甜嗯了一声,道:“我就是随口一说,您信就信了,不信就算了,我没别的意思。”
她说完收拾碗筷,径自出去。
张氏放了碗,哪儿还有心情再吃。
她并不是什么心思歹毒之人,还是那句话,她和姜知甜没多深的情份是真,想靠她霸着这房子也是真,可她真没有把姜知甜推进火坑的心思。
当初知道张三郎不是什么好人,可张氏想的是,三人成虎,这流言最厉害,原本只有一分真,也能传成二十分真,所以她并不是特别相信。
可这张愉居然把手伸到姜知甜身上了,不由得张氏不信,也不由得她后怕。
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玩意,怎么能招到姜家来?姜知甜姐妹不用说了,她和方正母子也是老实人,要是招个狼进门,以后这家子哪儿还能有好日子?
可亲事都定到这个地步了,也不能说就算了。
张氏正发呆呢,外头有人咳嗽一声,问:“五嫂在家呢吗?”
外头的姜知甜答应一声,迎出去问:“谁呀?”
“咳,是我。”
张氏也迎出来,问道:“是老七啊,什么事?”
来的是姜七。
姜七探头探脑的道:“我吧,听说你们家方正摔了,也不知道摔得怎么样?所以我过来瞧瞧。”
张氏看他那鬼头鬼脑的模样就生气,她板着脸道:“多亏你惦记着,阿正没事。”她堵在门口,拦着姜七,道:“她七叔,你看这屋里又小又黑的,有话外头说吧,敞亮。”
她一向不许男人踏进堂屋门半步的,今儿是被姜七钻了空子,可她绝不允许他以看望方正为名踏进西屋一步。
姜知甜举着个板凳,笑眯眯的瞅着姜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