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云忍耐地抿了抿嘴,没有插话。听人讲起自己心爱之人,哪怕是再琐碎的事,再枯燥的表达,也会有抵不住的诱惑,哪怕此刻正心绪不佳,哪怕对面所坐之人正让自己心生防备,内心也会悄悄柔软,止不住地想到继续听下去。
“那是我第一次见小九,我就知道她非常人。我带了那人和他的同伴回去,不仅是为了帮人,也有一份私心,我知如此一来,后面的事我多少能窥上一窥。我料想的果然没错,很快,小十送了药来,不仅救了人……”韦荣顿了顿,不打算刻意隐瞒什么,“后来,还给那人写了几张药方,令他去救家中或已中毒的长辈。她仅凭些许描述便能提笔开方,对药理所知之深,教人惊叹!我,在下不才,活了二十年,前十年随家父习医,后十年习医行医,费了极大的心思在药理上,所知所得却甚是疏浅。药之性,便行在相生相克上,若能摸透其性其理,又有什么病症是医不了的呢?医毒不分家,中毒与生病,解毒与治疾,真有区别吗?其实在根本上是没有区别的,知毒性为何,知病症为何,又知何物克之,何药对症,便能解毒,能治病了。小九用药,如用手写字一般熟练自如,那些药草之药性毒性了然于心,我所差远矣。”
韦荣说得有些动容,端云幽幽地接了句:“你可知,她这份了然于心是如何得来的?焰宫是什么地方你总该知道,她在那样的地方求生存,还得护着个人,她能不经心?能不拼命?”
不过,在夹缝里求生存的人多了去了,却不见得每个人都能拼出一身绝佳本事。这一点端云没说,韦荣也没提,只是道:“我瞧着,小九也是真心喜欢这些……”他也是真心喜欢,却比她差了不止一分二分,可见他还得更加勤奋才是。
端云却有些无语了,懒得捉韦荣的语病,他只看得到小兮之不俗,却不懂怜惜小兮之不易,也好。
没有人逼着,韦荣话匣子打开,谈兴不绝。
“我长了这么大,就只遇到了一个小九这样的人。”
此话一出,端云即一眼惕过来。
韦荣自顾自地往下道:“依我看,柴神医比起她也有不如之处。”
端云不觉十分赞同地点了下头,确实。
“这么难得的一个人,在下说句托大的话,我真心有惜才之意,不想看着你们将她给毁了。”
端云怔住。
“你没听错。”韦荣坦然回视,面容温和,眼中却隐有一抹严厉,“小十非小九亲弟,你更非其亲兄,你们俩的心思,你当很难看出来么?”不理端云又羞又窘又欲语还休,眼中冷光一闪,“当日一见面,小十就自陈过往,那是作何,示威,还是要你知难而退?你呢,倒是没有说什么,可是,比不说还厉害,自你一出现,你那眼睛里,可曾有过第二个人?这几日,小十天天粘在小九身边,你呢,就天天不远不近杵在一边,那个,怨气冲天!”
怨气冲天?!
端云瞬间岔气,他是有点小怨,可哪里就冲天了!
韦荣冷冷一眼瞥过来,气势足足的,“你不服气还是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