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橙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虽然她明知道白薇不可能是真心来道歉的，可是看着她卑微的样子，和地板上已经汇集成了一堆的血液和水珠，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相反，林何看着白薇的眼神就越加危险了。
这个女人为了活命，居然可以做出如此让步，不知道是太过怕死，还是心机太过阴沉。如果是后者，放了她后患无穷。如果是前者，杀了她，不知道方橙又会不会十分在意。
房间内没了动静，白薇意识到了方橙的动摇。
“方小姐，我是对不起你，可是如果我死了，你受的苦也就白受了，你的手上染了血，对你没有出世的宝宝也不好。”
“你在威胁我？”方橙眯起了眼睛，她总是能一针见血的看出别人千言万语中的关键。可是纵使是威胁，她说得对，方橙也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孩子。
“不。方小姐你误会了。”白薇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地上，方橙根本看不见她的神情。“我是真心诚意给您道歉的。如果我说的什么不得体的地方，那不是我的本意。”
方橙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有些求助似的望向林何，林何只是朝着她笑了笑，示意一切都由她来做决定。
“如果，我不原谅你，你会死吗？”方橙有些犹豫地问道。
白薇没有说话，只是有些绝望的看了看林何。
方橙了然“白薇，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没那么大度的原谅你，但是，要你死，我也是做不到的。所以，我接受你这个迟到的道歉。”
方橙看了看从始至终站在门口的林何，露出一丝疲惫的笑容“林何，我累了。我们回去把。”
“好。”
……
“林何！你说过放我走的！你言而无信！”
“我什么时候说过放你走？我只是说要看你的表现。”林何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道歉的还不够吗？方橙都说原谅我了你为什么还扣着我？”
林何静静的看着白薇撒泼，一言不发。
“你就不怕路上那些人报警吗?我爸一定会来找我的，林何！到时候你就完了！”
林何同情的看着白薇“我本来觉得你是个聪明人，但事实证明，你不是。介于你表现确实还不错……我可以给你个奖励。”
林何招了招手，一旁的男人就走了过来，林何故意把声音放大到白薇刚好能听清楚的程度“留她活口。”
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林何觉得是时候离开了。虽然留她活口后续有点麻烦，但是小橙既然说了不让她死，那么让她像小橙那样生死由天命，也未尝不可。
如果，她真的运气好的话。
她可以活着。
一直到林何离开很久，白薇都沉浸在他最后那个笑容之中，明明是笑着的，可偏偏让她感觉遍体生寒。
夜幕降临，本就饥寒交迫的她在不断有各种让她毛骨悚然的不知名动物滑过脚面时尖叫的不能自己，直到这时，她才隐隐约约明白林何的深意。
她是想让自己在这里受过方橙受的一切。
一天又一天的时间流过，处在崩溃边缘的白薇，在老鼠掠过自己的脚面时，不再发出尖叫，只是身体条件反射似的发出一阵颤抖。
混沌之中，她终于想明白了那天白天见到的那些人，那些所谓可能救自己的人，都是林何安排的吧。让自己时时抱着被救的想法活着，却更加清晰地体会着方橙受的每一份苦。
林何，不愧是林何。
用自制的木刀捅死那只让人厌恶的老鼠，白薇嘴角染上了一抹嗜血的微笑。
这次是她大意了，才会落到林何手里，她认了！
很好，但是，只要她白薇死不了，她一定会出去让林何尝尝绝望的滋味！
“怎么了？坐飞机不舒服吗？”
方橙摇摇头，她只是觉得，越靠近那片土地，她越觉得不安，这种不安不是来自于不安全感，而是来自安全感所引发的愧疚感。
她历经千辛万苦逃离的那片土地，原来才是最让人安心的地方。
你身边的亲人，朋友，语言，小桥，流水，森林，道路，西风，鸣蝉，萤火虫……构成了所谓的国家，那个无尽的给你安全感的地方。
林何把手放在他自己的额头之上，静置了几秒钟之后，又放在方橙的额头之上。
掌心带着他额头的余温，让方橙忍不住想要靠近。
林何疑惑地看着方橙“没有发烧，是有别的哪里不舒服吗？”
方橙微微撇过头，她还不太适应突然温柔起来的林何。
“我没事，只是有些紧张。”
他发出一声轻笑，听在方橙的耳里，清脆地像玉器碰撞的声音。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缎子般的秀发，方橙的眼神有些许的闪烁，但是看在他的眼里，却觉得分外的可爱。
他一把捞起方橙的脑袋，然后让她枕在自己的腿上，盯着方橙一点一点变红的耳朵，他满心欢喜。
方橙的紧张，有那么一点点缓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害羞。她有些不想睁开眼了，明明已经二十七，快三十的人了，居然也会害羞。
林何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这次的事情，我也有错。”
“不，你不该道歉。”记忆之中的林何，从来都是一副他是无所不能的神的样子，何曾给任何人道过歉？这种特殊待遇让方橙觉得自己受宠若惊。
哦，不对，也许曾跟小晚道过歉。
看向林何的眼神，就不在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