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等来的，却是方橙的笑容。笑的那么刺眼，那么客气与疏离。
握着的毛巾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呼吸之间，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地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往前走了两步“小橙，你累了吧，淋了雨赶快去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了。”
方橙微微偏了偏头，没有让林何的手触及到自己的头发。
洗澡，她现在觉得这两个字像是个笑话。
林何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他终于想到，方橙是在对他生气了“小橙，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儿，当时那种情况我也不想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方橙仰着头看着林何，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神中却是一片死灰，在该听到道歉的时候，她听到的是责问，在该得到安慰的时候，她听到的是借口。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她真的就是在二选一里被放弃的。
她一言不发，转头坐着轮椅朝着一间客房过去，那间卧室，她不想回去了。
“小橙你闹够了没有！”看着方橙的不理不睬，林何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践踏，他明明都已经低声下气的道歉了，她还想怎么样？
方橙回报他的只有一声冷笑。
林何看着他的背影不甘地喊道“方橙，你就不能低一次头吗？”
方橙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因为她怕她忍不住又掉下眼泪来。“是啊，不管别人说什么，我是她与生俱来的性格，就好似蝎子天生要蜇人，蝉天生要死盯着树一样，又好比鲑鱼注定要回到它出生的河流，一对儿野鸭子注定要相互追求一样。所以，林何，你不要想着让我低头。”方橙忍着疼痛强硬的说道，尽管她的心，早就已经低到尘埃中。
林何盛怒，他有一种预感，他觉得自己再在这里呆下去，他就要控制不住心中的那股熊熊大火了。
林何一言不发，两只眼睛冷飕飕的看着方橙，方橙的背影停在某处，纹丝不动。
林何冷哼一声，转头大步走掉了，顺带扫落了茶几上的几只方橙以前很喜欢的茶杯，茶杯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地响声，方橙皱着眉头，却强硬的没有看一眼。
直到传来林何摔门的声音，方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明明才过了一晚，枕边人就能变得这么陌生，房子也变得这么陌生。
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她有种做了一件滑天下之大稽的事的苍凉感，自己兜兜转转，策划逃离，经历绑架和车祸，养伤，被人砸臭鸡蛋，被人扑倒，住了十几天的监狱……
居然，又回到了原点。
或者说，比原点还不如。
她还能怎么办？她挣扎过，认命过，憧憬过。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是一次次的绝望，这个世上，活的像她这么失败的人，也不算多吧。
方橙啊方橙，你到底是何苦来哉？
方橙抬了抬眼，发现林何已经安静的坐在主位上，难得地没有因为她的迟到而说些什么。不知道是因为换个地方，还是因为心思太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方橙才隐隐约约的睡着，一睁眼就已经到了现在，本来想借口不舒服不出来吃饭，但转念想了想，这又是何必，又不会有人真的关心她。
她长大了嘴，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刚要伸出手遮一下，就发现林何原先盯着报纸的眼神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她的身上，她兀地尴尬闭上了嘴，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低着头坐到了饭桌之上，低头之际，没有发现林何唇角掩藏的笑意。
“吃饭吧。”
“哦。”顾嫂端着盘子过来，里头是热腾腾的鸡蛋面，她折腾了一宿也确实是饿了，嘴凑过去重重地喝了一口面汤，热腾腾的汤汁儿滚进胃里，只觉得一刹那间从头暖到脚。
方橙埋头苦吃，没有太多她担心的场面出现，方晚不住在林宅免了她很多的麻烦，省的不知道两人要如何相处，现在看起来，她和方晚也算撕破了脸皮了吧，她也不想多此一举地询问方晚现在的情况，正巧林何也默契地没有再过问昨天的事情。
“小橙。”
“恩？”
林何颇有些无奈把手中的报纸放下“公司的责任认定虽然已经下来了，但是后续还有很多工作要做，相关医药部门的整合和赔偿事宜，还有这段时间耽误的很多案子。”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抓住这件案子的真正的凶手。林何看着方橙，眼中有星星点点的期待“所以我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一直在公司。”
“哦。”方橙喝干净了最后一口汤，露出满意的神色。刚要伸出手去够纸巾，余光却突然发现林何放在桌上的报纸上最大的一张图片。
图片，恰好是昨天在会场林何和方晚抱在一起的图片。
心中一痛，她不敢再看下去，迅速的抽了一张纸擦了擦自己的嘴，然后平静的看着林何“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看着方橙一瞬间阴沉下去的脸色，林何就觉得很不是滋味，他宁愿方橙跟他吵，跟他闹，就是不愿意方橙把他当做一个陌生人一样。
“昨天的事……”林何有些难以启齿，幸好周围也没有人，他终于鼓起了勇气想要解释。
“我知道嘛，是个误会”方橙故作轻松道“你事先不知道她会去的嘛。”不然当着自己的面怎么也会做做样子拦一拦的吧。
“你都知道，为什么还……”
“恩。”方橙笑的浅淡，我都知道，我就是这么小气了，怀孕的女人有资格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