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怨。本已经成灵的资质的生物,因为某些因果,执念颇深,便自愿选择燃尽灵力,舍弃渡化,化身为怨,灵力能够顷刻得到巨大幅增长,助其滋事。
何为消怨。怨达到自我目的后本也会随世消失,且魂魄破碎散尽,永世不复存在,不入轮回,无往生,这便是为怨的代价。而站在神与魔的角度,若能凭自身本事帮助其怨超度,既能吸收怨暴涨的灵力入界,又能避免其任意妄为破坏信仰平衡,确实是一大美事。
所以神界与魔界一般对怨的生长都不会熟视无睹,偶尔还出现类似于商业竞争的奇怪情况。
小天机者青离认真写好了笔记,双眼惺忪,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像终于补完作业的倒霉孩子。
天机者,二十年一选。其为人身,天赋异禀,能通灵感知。作为人与神之间沟通的桥梁,负责倾听人界的诉求,巩固着人对神界的信仰。
沧白雪随手翻了翻她那厚的惊人的记本,皱了皱眉,感觉光是翻翻都觉得累人。
“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多事儿。”白雪摇摇头,帮她收了起来,又端了一杯梅婆婆刚热的粥递过去。
“姐姐,怨灵是不是很可怕呀?”青离眼巴巴地看向沧白雪。
她恍然想起,这好像是青离入职天机者遇到的第一个怨。
难怪看她端端正正地整理批注了这么久,心里应该是十分紧张的。毕竟历史案例里,怨灵的出现总少不了一些灾祸。
白雪摸了摸她的头。
“不可怕,你那三胖叔叔一屁股就能坐死一个。”
青离眨了眨眼睛,脑补出真三扭了扭粗壮的腰杆来个泰山压顶的宏伟场面,一下噗嗤笑出了声。
见她笑了。白雪也放了心。
“好啦,吃完快去休息吧。”
“嗯!”青离笑嘻嘻地点点头,眼睛弯成小月牙,捧着自己的碗筷去了后厨。
“辛苦了,梅婆婆梅公公。你们也早些歇着吧。”撩起帘子,白雪朝厨房里的夫妻俩露出亲切的笑容。
老夫妻笑着点头。
“你也早点歇着哇。姑娘。”
“天气冷了多加床褥子啊!”
白雪也笑盈盈地点点头。他们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最后几捆签子。
白雪放下帘子。默默看了一眼门外,面无表情地关上了大门。
深夜是漫长的,也是绝密的。它将一切东西隐藏,给以绝对的温柔。
地面发出细碎的响声,一个窟窿石洞破壳而出,张牙舞爪地疯狂扩张着洞口,拱断树根,裂开草皮,肆意蔓延。
三更天,打更人冷不防打了个颤。他有些惶恐地回头望去,分明是一片空无,白白的雪掩埋着身后的大路,他却好似针芒刺背,实在头皮发麻,一溜烟奔回家去了。
清晨,白雪醒来的时候。依然是浑身冰冷的。她动了动胳膊,果然僵得发麻。
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下的诟病了,一千多年了都如此一般,每天醒来自己就像是极度寒冷的水里刚起来似的,浑身冰凉至极,即使再厚的金绒毯也于事无补。
两千年前在神界时,净神之首芜颜多次试过她的法力回转全身,却发现毫无问题,一大半仓库的神药都试了,依然无果。记得有一次,火神孟一逍自发奋勇给她烧了一整夜的神火,醒来倒是没那么凉了,却烧焦了沧白雪床头大半拉绝世紫雀床帘,搞得孟一逍不好意思地躲了她两百来年。
于是再后来,沧白雪也彻底习惯了。反正除了醒来时身体冰冷略僵,活动后又自然恢复了,似乎也并无大碍。也许真的是自己体质奇寒吧。
不过此时一下又想起了这么一点曾经在神界的趣事,她倒是不自觉地笑了笑。
推开窗,外面还是一片薄雾,小雪飘飘扬扬。玉城的多数店家还在安眠之中,只有一两个勤劳的小贩正推着小车出来慢悠悠地准备。
多么清新的一天。然而白雪看起来不是很愉快。
随意扯了件衣服,束了束头发,走下楼去,小二和后厨们还在歇息。还能听到客房传来安稳的鼾声。
串串香上午的生意是冷清的。所以一般大半个上午大家只是乐呵呵地做做准备。将调料和秘制油块放进锅里,便等待它慢慢熬香锅底。
沧白雪支棱着下巴发呆。
有些事情真是不想管都没办法。
算了,她心烦意乱地揉了揉额头。就当积德吧。
所以,徘徊再三,她终于还是跨出了门。依然撑着那把水墨画的伞。雪点落在上面,轻散开来。
依照着感知,她慢悠悠地走着。玉城此时还是沉溺于一片安宁祥和。
她停了下来。
她知道差不多到了。
不过当她抬眸时,眼前似乎甩出了更加华丽的画面。
沧白雪有半刻,恍惚以为,那就是永恒了。
一袭红衣,鲜艳胜血。
一个鲜艳的人影立在这样一片茫茫雪景之中,尤为亮眼。束起的长发如锦缎似光亮挥洒,血红色的发绳肆意飘扬,那颜色好像一把极力斩裂沉寂的刀刃,热烈地灼烧着眼瞳。
红色。
沧白雪感觉有一片记忆忽然烧了起来。
从云层中偷溜的一缕光,就那么调皮地不偏不倚地跳落在他的发上,仿佛一溜到底,连他的肩也轻轻沾染了温暖的光色。
白皙的手在半空中安静地停顿着,有一只小小的白雀就那么逗留在他手心,轻轻舒展了羽毛,再惬意无比地啄了啄掌心的米食,它的同伴们似乎也羡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