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两次看到那个黑影的事情给说了,只是没说和郑阴阳的孙女在一起,怕她有什么误会,以为我和郑阴阳那种人是一路的。
她沉默了片刻,走上前用脏兮兮的手,在我的脸上抹了几把,说:“你走吧!从哪里来的,回到哪里去!”
这话说得我愣住了,我是从娘胎里来,我连我母亲长得什么样都没见过,怎么回去啊?
他见我发愣,接着说:“这个袋子,麻烦你背到老道士那里去,能烧就烧了!”
原来她是让我回到娘娘庙。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警察认为我从那边逃走,断不敢回去,我偏偏就回去了。
她说的那个袋子,其实就是一个捡垃圾的蛇皮袋,我上前提了一下,还有些重,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金银香纸,她一定得知了老道士遇害,邻居一场,好歹有些情义,让我帮忙烧纸钱去。
她背对着我,顾自朝大树后面走去了,边走还边说:“……愿,乃心所发,心之愿,其根在心,无浑无浊,无恨无怨,心诚而愿至,百邪不侵……”
我现在的愿望,就是查到谁是杀死老道士的人,还我清白。可是我怎么查啊?她住在娘娘庙后面这么久,知道娘娘庙的秘密,也不告诉我,只让我用心去查。我一直生活在奶奶的庇护下,社会阅历尚浅,遇到这样的人生大变故,能够不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就已经相当不错了。
我一看天色,约摸着已经是上午六七点钟,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得找地方吃点东西才是,可我的钱都已经给了她,身上就剩下明老给的那张卡了,万一我在取款机取钱的时候,泄露了行踪怎么办?
我拧着蛇皮袋转身的时候,瞥见主树干上的铜镜照出我的影子,我上前一照,登时大惊,铜镜上的我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看上去像四十多岁,不要说别人,就是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以我现在的尊荣,再背着一个蛇皮袋,和流浪汉没什么区别,要不学着流浪汉的生存方式,能要就要,能讨就讨,先填饱肚子再说。
打定主意,我背起袋子,朝来的路走回去。一路上踩着积雪嘎吱嘎吱的响,我仿佛是一个走向刑场的勇士,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豪情。
我一边走,一边留意前面的动静,生怕冲出几个持枪的警察,将我团团围住。我就这样提着心吊着胆,一直走到主殿东边的断墙边,见娘娘庙前有很多人,一个个来来去去的,不知忙些什么,还有不少人进出主殿。
我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翻过断墙后,不由自主地朝主殿走去,我很想知道,刘根生和李雪珠两个人,究竟想在里面寻找什么。
我并没有像昨天晚上那边被一堵无形的力量挡在门外,而是随着人流走了进去。主殿内香烟缭绕,光线较为黑暗,上首供着三尊娘娘神像,法坛下面跪着好几个人,我盯着三尊神像看了一会,看不出有什么特别,正要转到后面去看,却冷不防被人抓住,我扭头一看,是个警察,警察的身后还有两个人。
是郑阴阳和胡专家。
我顿时大惊,正要反抗,只听那警察呵斥道:“这里是你来的地方吗?滚!”
我急忙低头要往外走,却被郑阴阳拦住,听他说:“警察同志,你这样就不对了,庙门八方开,信者皆可入,哪有赶人出去的道理?”
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要是再待下去,被他们认出就麻烦了。我心生一计,连忙转身,扔掉蛇皮袋,朝着碧霞元君娘娘跪拜起来。
我心里想着:这里虽然是天盟教的一处窝子,可不关碧霞元君娘娘什么事,如果她能保佑我安全离开,拜拜她又何妨呢?
胡专家昨天晚上在床底下曾经制住我,他一定把我在这里出现的消息告诉了郑阴阳,所以郑阴阳今天才会来这里。
我起身的时候,见郑阴阳他们三个人已经转到后面去了,我有心跟过去,可怕他们再次见到我之后起疑,只得出了主殿,朝山门走去。
经过老道士修行的偏屋,见几个人正把老道士的遗体从里面抬出来,边上还站着几个警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法医,跟在那几个人的身后。
我瞅眼看屋里,见我摆的北斗七星阵,已经被人收拾过了。我跟着老道士的遗体担架出了山门,看到街边停着一辆我熟悉的车子,我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见到郑菲菲。在车里的旁边,有人支着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正在挨个给那些和我一样的流浪汉发馒头,我急忙跑了过去,抢了两个大馒头。
我习惯吃米饭,平时周阿姨偶尔做馒头,我都很少吃的。兴许是太饿的缘故,觉得这馒头又香又甜,由于吃得太快,顿时噎着了。就在我拍着胸口,伸着脖子瞪着眼珠努力咽下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只拿着水杯的手。
我急忙接了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当我把杯子还回去时,才发觉面前站着的人是郑菲菲,她画着淡淡的妆,一头秀发随意用丝带系在脑后,身上穿着粉红色长款羽绒服,脖子上围着皮草,阳光照在她的身上,竟然有些朦胧起来,依稀之间,与影视圈内的大美女林青霞极为相似。
她收起杯子,递了两张百元的大钞给我,同时说:“拿去卖点吃的吧!”
我并没有去接,愣愣地看着她,想不到郑阴阳的孙女会对一个满身污秽不堪的流浪汉这么好,她是认出了我,还是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