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珀!”巫语在雨中大声喊道。
但是那个金发男孩仅仅是脚步微微一顿,但并没有回头,依旧在大雨倾盆之中仿佛漫步一般前行。
巫语在已经没过脚面的水中奔跑,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然后就向着地面扑了过去。
然后便稳稳的落在了一个已经湿透的怀抱中。
“心点!”夜澜把人抱了起来,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确认没有磕到后松了口气,“到底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我就直接把你扛回车里!”
巫语焦急的指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他!你……你快帮我拦住!我要找他!”
巫语指着那个金色头发的男孩,语气急促。
夜澜看得出,她不是在开玩笑。
“你慢慢走,我去叫住他。”
说着便踩着一路的雨水跑上前去,完全没有在意身上昂贵的西装和皮鞋沾到泥水基本等于报废。
“这位先生,能麻烦等一等吗?”
夜澜走到那个金发男孩的身边,礼貌的问道。
那个男孩听到了夜澜的声音,扭头,看着夜澜。
夜澜看着眼前这张脸,心底微微一惊,倒不是因为这个男孩精致的中西混血的妖孽面孔,而是那双空洞的,死气沉沉的眸子……
夜澜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知是被大雨淋的,还是再更加仔细的打量眼前的这个人。
金发男孩个头没有夜澜高,但也接近一米八左右,这种身高配上瘦骨嶙峋的身材,却诡异的有些吓人。
但看这个男孩那张精致近妖的脸,年纪似乎比巫语还要一些。
就在一个锐利如刀,一个茫然如空气的视线的对视下,巫语终于气喘吁吁地到达了现场。
“西珀!”
这是巫语看到这个男孩时喊的名字,一个夜澜从未听说过的名字。
巫语这时拉住金发男孩犹如枯柴般的手,焦急的询问道:“西珀是你吗?说话啊!”
夜澜的视线扫过巫语拉住的那只手,然后不动声色的抓住了她的手腕,轻轻的将她扯离。
“宝贝,你认识这个人?他……似乎有些问题……”
经过夜澜提醒,巫语才发现,对面的这个金发男孩只是目光空洞的看着自己,犹如看着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一般,而且他对自己的言语几乎没有反应。
这和她认识的西珀,并不一样。
她认识的西珀,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喜欢黏在自己屁股后面姐姐长姐姐短,但是因为只是一个的见习侍卫,一个被神庙救助的孤儿。
他在神庙之中身份低微,所以每次被侍卫长看到都会被好一顿训斥。
每次被训斥,他就会回头冲着自己吐舌头,做鬼脸,但是从未寻求过自己的庇护。
为什么不寻求自己的庇护呢?巫语在那遥远的记忆中苦苦寻找。
哦……对了……因为他说,他是一个男子汉,要保护大巫女的男子汉,才不要被姐姐护在身后呢!
“姐姐,我昨天去山上打猎了,猎到一只野猪!烤起来油滋滋的可好吃了!”
“姐姐,我去了普卢河哎,母亲河真的是太漂亮了!要不是几个伙伴拦着,我都想下去游个泳,不过想想确实很危险,江水太湍急了。”“姐姐,我去雪山了,帮隔壁一直照顾的阿婶去摘雪草,阿婶病了,听说这个东西能治好她的病。我在雪山上看到晨光把整座山映成了金色,还看到了成群的雪鹿在悬崖上
跳跃,还遇到雪山的守护神雪狮。”
“姐姐,你……从来没有去过外面的世界吗?”
的树丛里,两个半大孩子就这么悄悄的蜷缩着,以防被神庙里的神官和侍卫长抓住。
巫语津津有味的听着男孩讲述着外面一桩又一桩的奇遇,时而惊叹,时而叹息。
“我……没有去过外面,巫女不能离开神庙。”巫语扣着脚下的一块草地,神色有些低落。
“为什么!巫女为什么就不能离开神庙!”男孩一声惊呼。
显然,刚刚成为见习侍卫的男孩还没有接受这么深入的规则教育。“当然不能离开。”巫语的语气完全的理所当然,“巫女一旦离开神庙沾染了凡尘,就会降低巫力的加持和神灵的庇护,不能再给子民带来祈福,这对巫女来说是罪责。”
巫语淡淡的解释道。
男孩却有些不赞同巫语的解释,淡金色的眉宇拧成了一个死疙瘩:“子民子民子民,你把一生奉献给了子民,你的子民给与过你什么吗?”
“呃……他们给神庙了供奉,给神庙了信仰之力。”巫语顺口说了出来。
“不。”男孩摇了摇头,“这些是给神庙的,是给神灵的,不是给你的,你得到过什么?”
“我?”巫语歪着脑袋想了想:“我……我……”“果然!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你,给与过你东西对不对!全都是你一个人在默默的付出,而所有的功劳都归功到了神庙和神灵的身上!”男孩突然气急败坏了起来,声音陡然
拔高,惊动了周围巡逻的侍卫。
“谁!谁在那边!”
然后男孩就被侍卫抓了个正着,被强行带走了。
而在临走之前,男孩踉踉跄跄的回头说道:“姐姐,我想让你自由,你没有责任为那些人奉献一生!我要让你自由!!”
自由?
巫语抬头看了看蓝天之下翱翔的雄鹰,这个词,好像还从未出现过她的世界呢。
自由是什么样的呢?抛弃子民,抛弃责任,义无反顾的为了自己活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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