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车队到达扶风县的时候,因为事先通报过,扶风县令早已率领一众差役等在城门口。
马车缓缓停在迎接队伍前,一身锦缎玉袍的鱼恩在香儿的搀扶下,缓步走下马车显得奢华至极。
见到这一幕,县令急忙上前见礼:“扶风县令李昌,率一干衙役,恭候赈灾经略。”
一众衙役也跟着附和,显然是给足了他这个驸马经略的面子。他也丝毫不掩饰脸上自得的神色,昂首挺胸,傲慢的挥挥手,就算是给众人回礼。
礼数虽然做到了,但绝对算不上得体,轻视之心溢于言表,众人的脸色也跟着有些尴尬。心中虽然有些不喜,但人家毕竟是天子钦点的经略,皇家的驸马爷,不拿正眼看他们,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县令吃瘪很是尴尬,急忙再说:“经略一路车马劳顿,还请随本官去县衙稍事休息,本官早已略被薄酒为经略接风。”
只可惜热脸贴着冷屁股,鱼恩并没有和他答话,似乎没有听到,更像是置之不理。
自顾自对身边香儿问:“你可知这扶风县名字的来历?”
作为一个婢女,香儿哪里知道?躬身摇头便是回答,显得谦卑至极。
显然很享受香儿虚心求教的模样,脸上瞬间爬满自得的神色,昂首傲然道:“扶风县取的是“扶助京师、以行风化”之意。只可惜人心不古,至如今却出现如此有违风华之事……”
说道这里忽然停顿下来,低头俯视县太爷,抑扬顿挫的道:“明府这个太爷当得好啊!”
明府这个称呼在汉朝的时候指太守,是明府君的简称,但自从唐朝之后多用来代指县令,到了清朝用来指知府。
县太爷是一脸蒙蔽,不知道自己哪里的礼数不周,居然惹得经略如此生气。旁边的掌书明显要激灵许多,悄悄拉一下他衣角,让他往后看,这才看到车队后面众多流民,心中才有计较。
唐朝时期的掌书,基本就是后世的师爷,县令问案负责记录,私底下帮县令出出主意,官位虽然没有县丞高,可地位却比县丞高许多。差役们可以不给县丞面子,但必须给掌书面子,因为他是县令的直系内人。
看清问题所在,县令脸上的尴尬神色瞬间消散,换上一副苦涩的模样,哀声说:“明公似乎对本官有些误解,扶风县连年欠收,粮仓早已见底,实在养不活这么多百姓。与其让他们在这里饿死,还不如早些放他们一条活路。本府丢些考绩总比饿死人强,明公以为然否?”
说话的时候躬身低语,谦卑至极。只是言语中的意思却没有一点谦卑的意思,反而像是有道不尽的苦楚。
称呼也从经略变成明公,说明县令对鱼恩明显尊敬许多。在唐朝下官称呼上官一般都称呼明公,这是一种尊称。而直呼官位,例如县令刚才经略的称呼,虽然算不上贬义,但却很正式,少一股亲切。
只可惜鱼恩今天似乎决定将傲慢进行到底,县令有意拉近距离的举动他是完全视而不见。反而丢给他个鄙夷的眼神,似乎在他眼里这个县令一无是处。
县令到现在还没摸清鱼恩的脉,只能通过短暂的接触断定这位驸马爷官架子十足,喜欢卖弄,轻佻傲慢。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种上差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好大喜功。
只见县令苦涩的模样尽退,脸上的怒容若隐若现,恨声抱怨:“殿下有所不知,扶风毗邻京师,豪门大户自然多一些,有些事情下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果然不出县令所料,好大喜功的鱼恩一听这话,顿时怒声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刁民竟如此猖狂。明府放心,既然让本宫遇到了,定不会轻饶!”
听见鱼恩这番话,掌书悄悄给县令递过去个焦急的眼色,意思是在说,大人您怎么能这么说?扶风县的大户可斗和咱们有关系,这位爷要办哪个都得牵连到咱们。县令也还个他一个稍安勿躁的自信眼色,告诉他自己有绝对的把握。
其实县令早就算计好了背锅的人,到时候找个李姓的人家背锅,上差留个不畏豪强的美名,自己得下点实惠岂不是双赢?至于这人家为何姓李,道理很简单,大唐姓李的不仅多,而且多喜欢与皇家攀上点关系,办他们才能两全其美不是?
只可惜他天衣无缝的算计,偏偏遇上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只听鱼恩胸有成足的安慰道:“明府放心,本宫路上听流民说,李家庄李家为富不仁,对朝廷命令居然阴奉阳为,每日让流民劳作许多不说,还只给流民吃流食,实乃见利忘义的刁民!”
县令听到这里,暗道一声不好,这位经略大人莫不是收到什么风声,用这番话来试探自己?正迟疑间,鱼恩下一句话让他心中的石头落地。
只见鱼恩一脸愤慨的道:“大户人家招养灾民,流民以工换吃食,乃是本宫上禀圣听的良策。只可惜总有人想从中捞些好处,居然从流民嘴里克扣,这李家实在欺人太甚!”
听完这番话县令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心了,因为这位经略明显是因为自己良策被阴奉阳违而生气,显然不是因为听说什么风声才来这里试探。
足够强大的借口消除县令的疑虑,只是县令这口气还没来得及放松,又因为另一件事变得更加提心吊胆。因为这位上差一旦提审李家,很容易让某些更不可告人之事浮出水面。
还是掌书激灵,一听这话连忙说道:“明公消消气,李家的事情明府早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