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风干而冷。
铅云低垂,白日隐没,苍穹无声,万木萧萧。
这天地,这风物,仿若一幅巨型水墨风景画,于浓笔淡抹之处夹杂着大片大片的灰白,清冷之中尤显寂寥。
半空中几只灰雀盘旋作舞,啾啾争鸣,又为这静谧冬景渲染一抹灵动颜色。
何以放歌,纵情吟唱?
看那大地阡陌纵横深远,看那城郭屋舍千家万户,并作一张大大棋局。
人于其间穿行奔走,有如蚁蛭碌碌奔忙。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已近午时。
一行人招摇过市,车马齐备衣甲鲜明:“衙门办案——闲人回避——”
一役当先扯着嗓子大喊,铜锣敲得震天响:“咣!咣!咣!”
其后两匹高头大马,其上一人腰间佩刀,官服在身,乃名州府衙总捕头吕应松。
一人锦衣玉带,手持折扇,正是名州驻军行伍参谋吕应德。
其后一软轿,前后四轿夫,左右数十官差捕快,昂首挺胸声势赫赫。
当其时,市井闲杂人等皆退避三舍,如避瘟疫~~
心说好家伙,偌大阵仗!大狼二狈齐出洞,却是谁家要遭殃?
其后皆尾随,远远看热闹。
莫府。
一人早候门前,见状忙自迎上,连连作揖:“二位官爷,今日大驾光临,不知有何吩咐?”
正是劳管家。
“唔~~”
吕应松高高在上,官威共鼻腔浓重:“念。”
一差应声上前,扯开一纸榜文大声念道:“天威煌煌,官法堂堂,经查!名州境、名州城莫家府宅私匿妖物,荼毒百姓为祸一方。今奉知州大人谕令即刻擒拿,如遇包庇阻误者杖毙当场,格杀勿论!”这很正常,彼时神州大陆妖孽四起,举凡妖魔精怪之流朝廷皆视为异类祸端,见即捕杀从不手软:“时——大殷三十一年腊月十六,拘令、令行禁止。不得有误!”
“名州府印,名州府谕。”
私匿妖物?
竟是莫府!
一时哗然,围观群众议论纷纷交头结耳,十有八九面色不屑嗤鼻冷笑,冷眼旁观。
这莫府,乃名州城中一面金字招牌,光明正大善名远扬,就说人称“莫大善人”的莫老员外,这些年来你见他坑过哪个?又害过哪个?
不信任你不信,妖怪还是得捉:“官爷且慢——”
“放肆!大胆!”
劳管家刚说半句就给人一脚踹翻,扶着个老腰啊哟啊哟叫唤,半晌爬不起身:“老天爷哟,馁开眼看!嗬嗬嗬嗬~~”
劳管家居然在笑?
老年痴呆一样,众人面面相觑:“什吗情况?吓傻了吧?”
后院。
石桌,三五干果。
一壶酒,两只杯,二人对坐。
言笑宴宴。
当然表面现象,莫虚手心攥出汗,心中小鼓儿七上八下:“来了?”
酒入喉咙,灼灼似烧:“多少?”
这是一场戏,府中皆退避,而莫虚同样沦为一个旁观者:“嗯呢~~”
或说一个摆设:“咳!”
来了。
“佳人美酒,醉品fēng_liú,哈!”
一人大笑而来:“莫兄,莫兄,佳人在侧,好不快活!”
二人一般,全不搭理。
心说傻二,二狈的二!
其后吕应松,拿腔捏着调儿:“来人呐——”
他倒直接,当面一指。
霎时锁链钢刀棍棒齐上阵,吕大捕头一按腰刀威风八面:“妖孽在此,与我拿下!”
多少冷笑,视若无物。
莫虚一般,视若不见!
日在当空,云翳半掩:“且慢。”
一人信步缓行,大袖宽袍云履月冠,整个儿一仙人之姿:“无上天尊——”
是一道人。
道人笑道:“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道人定睛,眼观多少,一脸悲天悯人之色:“便即是妖,妖又如何?”
来人风波子,先礼而后兵:“天道无常,人心险恶。”
风波子很直白:“那狐妖,何不随本真人去,去我昆仑玄机宫,洞天福地好修行。”
多少半眯美眸:“小道士,你属啥?”
四目骤然交错,有若电光石火,风波子眉梢扬起:“无上天尊——”
“咋?”
多少一笑:“昆仑山,也养狗?”
风波子一甩大袖,纵声长笑:“好好好,好狐妖!有心点化于你,兀自冥顽不灵,罢了!”
“狐妖我没见,只见一狗妖。”
不过一个杂碎,多少自不鸟他:“遇见人就咬,没口子乱叫~~”
风波子蓦然止笑,额头现青光一道:“大胆狐妖,休得猖狂!吾乃昆仑仙山玄机宫三代门人,道号风波子!”
多少失笑:“果然疯的,疯狗一条~~”
风波子面如沉水,只手抚腰畔仙剑:“此剑,名知机。”
话说仙剑,神符凭空拈出——
指间一张符箓,形长而方,色泽紫亮,其上符文熠熠有若龙飞凤舞:“此符是为‘清心慑妖符’,一将祭出,妖邪必诛。”
风波子淡然一笑:“姑娘,不妨一试。”
多少大吃一惊:“哇!”
拍拍心口笑道:“也好。”
风波子一怔。
转念符起,平平飞出——
止于其顶三尺处,悬于当空。
即步罡踏斗,骈指为诀:“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此为“静心咒”,每驭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