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正常人对着空气笑得和煦宠爱吗?更何况,还是一个对着外人时常冷冰冰的正常人。
不巧,方清浅就见过了。
谁会平白无故这样笑呢?只有一个原因。
惊澜还沉溺在遇到秋水时的愉悦里。
算算时间,自秋水到云水阁通报,到她磨磨蹭蹭来见他,其间至少有两炷香的时间。
原来两炷香的时间都不够他消化他和秋水初见的美好?那一定是非常美好的了。
她曾经给秋水取名为秋水,灵感源于她那一双如盈盈秋水的双眼,让人忍不住从她双瞳里看到花鸟风月、青山绿水。而秋水的性格更是如同森林里无拘无束的飞鸟,俏皮活泼,让人乍一看就联想到岁月静好。
毕竟每个人都会对美好的事物一而再再而三地回想,换成她也会。所以她到底还是能理解惊澜的。
再说了,他和自己既没有定情,也没有婚约,他喜欢谁,爱看谁,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方清浅在心里释然地笑了笑,既然自己都是个凡人,就不必用圣人的标准去要求惊澜了。
李惊澜总觉得面前的女子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对劲的气息,他紧紧锁着她,却不知这股子气息是出于什么心理。他只知她半晌不回话,心里肯定是在琢磨着什么。
天渐渐暗了,两人前后站着,谁也不说话,无形中有些僵持的意味。
李惊澜不知她忽然这般吃了屎的脸色是出自什么原因,而他隐隐觉得头疼,有种预感强烈地提点他:跟他有关。
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李惊澜冷冽的眼神毫不留情地扫过四周,青天白日的,虽然已近日暮,任何阴暗的角落,在李惊澜一双鹰眼里,都清清楚楚。料他几个暗卫也不敢暴露行踪,方清浅应该不至于发现她被人暗中保护。
至于他暗查她身份之事,更是做的密不透风,绝不可能走漏一点风声。
至于易临……霍青痕给他下了一封战书,此刻易临也许还在苦恼是接下战书还是撕了它,这些天他把自己关在别院里,任谁都不见,他更无暇顾及方清浅。
至于姜九渊……李惊澜就是给姜九渊一百个胆子,姜九渊也不敢说他一句不是。更何况,姜九渊忙着接替战元将军之位,交接程序复杂繁琐,这些日子想必他忙得很。
至于什么其他的闲杂人等,就更遑论接近过她的身了。
所以,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从来没人敢吊着烈王的话迟迟不回,而方清浅就是第一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第一人。
最后还是他先忍不住了,故作咳嗽,咳了几声。
没想到,方清浅忽然抬头,朝着他嫣然一笑,完全一扫之前的古怪神态,“是我这河灯做得太丑了?丑到让惊澜认不出是莲花还是狗尾巴草?”
李惊澜微微一愣,她这道笑容,像极了她在昭侠山庄冒用水龙舵身份,被赶鸭子上架要求介绍邺城沈家庄时的那道笑容,分明是极其不愿,还要扯出一道自认为十分灿烂的弧度,殊不知,她笑得再开心,也让李惊澜捕捉到了眼里的忿忿。
“清浅手艺不错,就是再眼拙的人,也断然不会认错河灯的形状。我只是变着法子想与清浅多说上几句话罢了。”他主动牵过方清浅的手,带着她迈开步子。
而他熟练的动作,到了方清浅的眼里,就成了他心虚的证据。
干什么?她又不是不会走。就算她不认识路,她还不会跟着他屁股后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