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走?”她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实则是对他下了逐客令。
眼见太阳都要落山了,他还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他闲情逸致,她还没兴趣陪聊呢。
李惊澜嘴角噙着一抹笑,修长的手指在她发间轻轻抚过,“这么快就舍得我了?”
方清浅闭眸,双手成拳,忍住想撕他脸颊的冲动。请你搞清楚一点,老娘一直都很舍得你,就没有不舍过。
“你乖乖在将军府里呆着,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她睁开眼,看向他的眼神里多了一点祈求,分明在说,求你收回后面那句话,你是我亲哥。
“离那个姜九渊远一点,我脾气不好。”
“……”方清浅懒得理他,又闭上眼。
“姜九渊送你的东西,不准戴在身上,我看着碍眼。”
“……”仍是闭着眼。
“你若是有心,还可以每天在院子里摆一盏茶,我心情会更好些。”
“说完没啊?”方清浅总算带着怒意睁开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即使生得极其好看,此刻也只想让方清浅对着说一声,请您这那边滚。
“清浅,你说,还想听点什么,我讲给你听。”他饶有兴致。
清浅……
他唤自己清浅。
心好像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的名字很好听,也有很多人用不同的方式称呼过她的名字。有人唤她浅儿,有人唤她浅浅,也有人唤她方清浅,可是……唯独没有人唤过她“清浅”。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连一个称谓都可以带上诗意。
脸不争气地红了,连带着耳根都有些发烫。这般模样落在李惊澜眼中很是讨喜,他墨眸更深邃了些,瞳孔微张,伸手在她光洁的鼻头上刮了一下。
她回过神来了,毫不客气地道:“我想听你说,你现在就走。”
他笑意深了些,双眸紧锁着她。
“嗯,我现在就走。”他难得遂了她的意一回。话音落下,他化作一道抓不住的风,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方清浅浑身松懈下来,总算送走了那一尊难缠的大佛。
与此同时,李惊澜有些头疼于自己对她的耐心。她妄图逃走、对着别的男人笑得甜美,收下别的男人的信物……每一桩都可以让他有足够的理由惩罚她了。此行本也是来找她算账的,哪知一见到她,怒气就像插翅而逃了一般烟消云散。
他清楚,自己今天笑过好几回。
李惊澜记得,易临曾问他:你是不是天生不会好好笑啊?要么冷着一张脸,要么冷笑,要么嘲笑,就没见你好好笑过。
那时的他敷衍回答了一个“嗯”字。
如今看来,他不是不会好好笑,而是没有值得他笑的人和事。张牙舞爪的方清浅在自己面前没了辙的愤恨模样,他看得很是舒适,于是想笑,便笑了。没心没肺的方清浅在自己面前红了脸的娇羞模样,他看得很是舒适,于是也笑。总而言之,她是一个能令他舒适的女人。
他向来不是个多言的人,却愿意对着她说很多话。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对一个女人这般耐心和宽容,他更没想过……
自己的聪明才智,都用到对一个女人又哄又骗上了……
所以他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