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什么?仙蕙心下嘲笑,这些东西都是荣氏亲手置办的。
此刻姐姐不知实情,还以为是父亲细致体贴,就不想想,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如此细心?他若真是细心,又怎么会只记得给妻女买首饰,不买衣服?而荣氏,不仅在父亲跟前讨了好,到时候看着这一房的女眷穿着寒素,头戴金钗珠花,那感觉……,就和赏了粗使丫头一样得意吧?
----足够她乐上好几年了。
荣氏让小丫头故意把母亲认作婆子,事后,还让丫头到处说嘴,“不怨我,都怨沈太太穿得那样寒酸,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可不像才得了赏的婆子吗?我也是屈杀的慌啊。”
前世里,母亲听了这些流言蜚语以后,气得夜里直喊心窝子疼,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没过多久就郁郁病了。
荣氏不光又多了一桩笑话解闷,还更加心满意足。
“呆丫头。”明蕙把珠花给妹妹戴上,好笑道:“你在父亲跟前伶俐的很,怎么回屋又发呆了?我不跟你说了,先收拾东西,连你的一块儿给收拾好。”
“就这吧。”仙蕙胡乱的把迹反正今后用不着了。
她一直都在担心母亲,算算时间,父亲应该已经和母亲说完荣氏的事,忍不住去门口打探。刚探头,就听见母亲在里面拔高声音,“邵元亨!你……,停妻另娶,你可真是做得出来啊!”
糟糕!和前世一样,又要吵了。
仙蕙顾不得许多,急急忙忙冲到堂屋门口,推开门,明知故问,“爹、娘,你们这是怎么了?好好儿的,怎么拌起嘴来?”
邵元亨脸色尴尬,而且因为难堪而面色不悦。
明蕙和邵大奶奶听得动静,也围了过来。
“你们来得正好!”沈氏是看着柔和,实则要强硬刺儿的性子,说好听是孤高,说难听,那就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指了丈夫,目光凌厉恨声道:“当着女儿们和儿媳的面,你再说说,你是怎么停妻另娶的?!”
仙蕙早就知道真相,并不惊讶。
明蕙和邵大奶奶则都是头一次听说,皆是目瞪口呆。
邵元亨当着一众晚辈们,下不来台,反倒挺直了腰身,“什么停妻另娶?当年的举国大乱谁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拆散了多少家?你们几个妇孺老小没了音讯,我怎知道你们是死是活?难道要我一辈子打光棍?”他心虚的嘀咕,“难道就不为邵家的香火着想,留个后儿……”
“别叫我恶心了!”沈氏针尖对麦芒,毫不客气讥讽,“谁让你一辈子打光棍?可就算我死了,你也该为元配守一年吧?可你呢,告诉我荣氏生了一双儿女,她的女儿居然和仙蕙是同一年生的?也就是说,当年我怀着仙蕙和你走散,你一扭头,就不管我的死活娶了荣氏!”
邵元亨脸色铁青,烦躁道:“你到底想要怎样?还要不要安生过日子了?”
“别吵了。”邵母左右为难,劝道:“媳妇啊,你就退让一步吧。”
沈氏把脸侧向一边,咬紧牙关。
仙蕙不想像前世那样,父母越吵越没法收拾,上前拉了拉母亲,小声道:“娘,你消消气。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你就少说几句气话罢。”
邵母连声道:“是啊,好歹……,元亨还活着啊。”
还不如死了呢!沈氏气得心口都是疼的,直哆嗦,硬咬牙不让自己掉泪。
邵母朝儿子递了个眼色,邵元亨上前,缓和了口气,“好了,咱们十几年都没有见面了,一见面就吵,让孩子们见了笑话。”为了讨好发妻,喊了她的闺名,“芷清,有什么话都好好说,行吗?”
芷清?沈氏忆起新婚时候的恩爱情景,微微一怔。
邵元亨又劝了几句,但劝来劝去,都没提过一句休了荣氏的话。
沈氏心下冰凉,看来丈夫和那荣氏已经感情深厚,绝对不会休了她的。心中怨念可谓滔天,可是转头看看儿女,再看看身后破旧失修的屋子,----都已经吃了十几年的苦了,难道还要儿女们一辈子都苦下去吗?她闭上眼睛,忍住恶心,“行!好好说。”
邵元亨面上一喜,“那……”
沈氏深吸了一口气,抢先道:“既然荣氏都为你生儿育女了,我也没话说,总不能把她和孩子给撵出去。但先来后到得讲一讲,我先进门,按规矩她就是妾,她得磕头敬我一碗茶……”
“不可能!”邵元亨断然拒绝,“荣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室,不是姨娘,怎么能伏低身段去做小?这十几年来,我在外头做生意,她在家辛苦照应,我和她相互扶持经历风雨不说,她又生了一儿一女。”他负气道:“我不能没有良心!”
“良心?”沈氏断断没有想到,自己的退让,竟然换来丈夫的得寸进尺!她先是凭着一口气撑着,此刻心一酸,眼泪顿时止不住,“你只知道跟她说良心,那我呢?你怎么不跟我说说良心?”
明蕙上前搀扶母亲,哽咽道:“娘……,你别哭。”
仙蕙也红着眼圈儿过去,一左一右,两个女儿陪在母亲身侧,护着母亲。
沈氏的眼泪簌簌而落,又是恨,又是痛,“邵元亨!我十几年含辛茹苦的煎熬,到底为了什么?”她心痛质问,“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停妻另娶吗?!”
“够了!”邵元亨彻底失去了耐心,看看周围,“当着长辈和晚辈的面,你这么又吵又闹,又哭又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