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不惧生死,却是心忧工师家族的命运。
“工师谋!”姬延轻唤了一声。
一阵晚风带着外面柔弱的月光自小窗口落入地牢,拂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
工师谋虽才入地牢,却恍若隔世。此刻听到有人唤他,内心一惊,回头就着月光,隐约看见竟是当朝天子,以为是在梦境之中。
他目光呆滞,神情恍惚。连连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感觉火辣辣的疼痛,方知不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那就意味着眼前之人是真真切切的天子。
不过,天子又若何?
天子只是众诸侯之玩偶,或许其人生还不如我工师谋精彩。
“是你?”工师谋非但不行礼,反倒用轻蔑的眼神望着眼前的天子姬延——那个前几天让他受辱,如今在心中也没那么重要的人。
在工师谋心中,工师家族灭族已不可避免,此刻他已经无所顾忌,无所牵挂。
姬延并不心急,而是轻扶衣袖,就在那牢房门前潮湿的地上坐了下来。
两个男人,一个牢里,一个牢外,相对而坐,仿若两个坐禅的苦行僧。
姬延笑着说了一句:“怎么?貌似不欢迎孤王的不请自来。”
工师谋冷哼一声:“谋本蝼蚁之命,现在又是将死之人,唯余清风两袖,脉息一道,何以迎大王?”
末了,又叹了口气:“也罢!也罢!自此以后,世间万物,与谋又有何干系。”
姬延知道工师谋心有怨念,也不急躁,笑道:“工师谋!孤王颇为敬重你的磊落浩然。怎么?此刻也自暴自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