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玫心里憋闷,偏生这老管家也不能算是个下人,在姬家颇有身份,而且老管家说的话也确实是姬家的规矩。
可是何玫心里气愤,眼里带着泪滴,看向了姬梦梅和临川。
姬梦梅和临川都是心软的人,又是一心把何玫当女儿抚养的,给这么一看,心里的火气顿时消了。
姬梦梅正要开口求情,姬旦则是从容地说道:“管家爷爷,妹妹不懂规矩,自己上了画舫,让您见笑了。父亲自然会带她下去的,祈福讲求的诚心也不能给扰乱了。”
何玫顿时被扣了一顶不懂规矩的帽子,这也没办法,谁让她自作聪明地撞姬旦?
姬梦梅听了这话还是选择了闭上嘴,画舫重新回到岸边,只为了将何玫送下去。
姬旦这才安安心心地点了莲灯,放入河水之中。
夏夜的晚风并不算急,莲灯缓缓地朝着远方而去,远方河岸边的人家家里亮着豆大的灯光,莲灯的光却是古朴而昏黄,姬旦看了那盏灯许久,直到灯看不清了才收回眼。
老管家自然不会打扰姬旦对先祖的祈福,直到姬旦收回目光向他点头示意时才重新启动了船。
何玫一个人在岸边拔草泄愤,后来逐渐感觉凉了,打了个喷嚏,画舫才不紧不慢地朝她过来。
何玫暗骂:“这个贱人,慢悠悠的还不如乌龟!”
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温和的,甚至还带了愧意。
姬梦梅和临川一时觉得刚才做的重了。
姬家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何玫利用。姬旦其实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性格和之前大不相同,只是不知道原因。
“妹妹,怎么还喜欢拔草呢?”
姬梦梅和临川看向地上,果然是许多的草,看来刚才并没有诚心悔过,不是觉得无聊就是心里有气。
老管家面色一沉,本来想说的场面话都不想说了,直接说道:“何小姐,上船吧。”
何玫没想到这样都能被摆了一道,姬家规矩严,这个老管家面前规矩更是严,时时刻刻讲仪态的,刚才她要是没有那个小动作,肯定能赢这一回。奈何,姬旦实在太细致了。
以前姬旦给何玫的感觉就是个好说话的软柿子,何玫想要什么,姬旦都会让给她,何玫现在还以为姬旦是无心才说了那句话。
姬梦梅和临川早就从医院旁的房子搬了出来,住进了姬家的一处院子,门口的匾额每日都有人打扰,连颜色都没淡,白墙黛瓦,像是画上的园林,走进门,迎面是块白石,上面写着“曲径通幽处”,一看就是名家手笔。
白石左边是从外表河里引的小溪,在月光下泛着光,宛若水银泻地。
白石右边是一大片竹林,竹林后面隐约传来灯光。
姬旦绕过白石,便被临川拿一块粉帕子捂住了眼。姬旦没有反抗,临川她可以百分百信任。
这园子里的每一处,她都很是熟悉,现在临川带她走过了木质的小桥,脚踏在上面,有好听的“哒哒”声,姬旦记得桥后面便是牡丹亭。
“当当当当”临川一边说一边移开了帕子。
佣人们提着红灯笼站成了两排,姬旦嘴角带笑,这又是要考她呢。
姬旦走到第一位佣人前,佣人递上一张纸条,姬旦打开一看是“粉墙花影自重重,帘卷残荷水殿风,下一句。”
姬旦笑道:“抱琴弹向月明中。这是《玉簪记》的唱段。”
临川捧场地鼓起掌来。
后面来了个佣人,递上一把古琴。
姬旦手指摩挲过古琴的琴弦,点了点头。
……
答完了题,礼物已经多得眼花缭乱。
何玫一双眼里的嫉妒都快把自己烧化了。
“姐姐,光是琴你便收了两把,何不送我一把,妹妹近日正打算着学琴呢。”
姬旦走上前几步,“妹妹,这琴一把是曾爷爷送的,一把是外婆送的,我实在不好只留一个,寒了另外一位长辈的心啊。”
“你胡说,你怎么知道是谁送的?”
“诗里写着呢,玉簪记外婆喜欢的紧,牡丹亭则是曾爷爷最爱的。妹妹你莫不是记不清老人家的喜好了吗?”
姬梦梅和临川看着何玫的眼神带了点失望。
姬旦说完竹林里就钻出来四个人。
“我就说孙女乖巧,把二位的喜好都记着呢,快别赌气了。”
说话的是姬荆,赌气的则是姬离忧和花旦。
姬离忧比姬旦刚出生时又老了二十岁,如今八十大几,已经显出了老态,背也没有从前挺了,但是精气神还在。
“哼,曾孙女还没说更喜欢谁的琴了。”
花旦也是个硬性子,丈夫在一旁劝着也不管用,直接问姬旦,“旦儿,你更喜欢哪个琴?”
姬旦听了这么久她的名字,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她总觉得自己被他们叫着叫着,后来真的变成了个蛋……
还不是一般的蛋,里面的蛋黄还很好吃的那种……
两个老人家赌气赌了许多年了,姬旦也哄了许多年了,驾轻就熟地哄得两位老人心平气顺。
“对了,刚才玫儿你怎么还在你姐生日这天要她东西呢?”花旦随口问道。
“我这不是正好想着学琴吗?”
花旦是个口直心快的,说道:“唉,你以前挺可怜的,苦头吃多了,到了姬家看见东西还想着讨过去。”
何玫眼角一抽,不知如何反驳。
姬离忧听这话也来劲了,“亲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可没虐待她,何玫她半路来我们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