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失前蹄,斩云已无法再像上一次那样带着她飞奔脱险,而这一次,王蓁发现狼群的数量远比她先前遇到的多了许多,仔细分辨,竟然有八九只。
王蓁想起自己临行前曾带有一柄防身用的袖剑,便从包袱里取出来,死死地握在手中。
就在她取袖剑的时候,王蓁和斩云一人一马已经被群狼围在中央,大概是看出了斩云前蹄吃痛,狡猾的众狼纷纷向它那只受了伤的蹄子猛攻。
王蓁咬着牙,握着马鞭使劲抽打欲攻上来的狼,还要防着有狼从后面偷袭,渐觉体力不支,额头鬓角已有汗珠淌下来。
斩云口中不停地发出痛苦的嘶鸣声,王蓁心里清楚,再这么耗下去,她和斩云都要葬身狼腹,可举目四下,茫茫草原,雾霭重重,根本看不见半个人影。
天边一轮新阳陌陌,四周的雾霭渐渐散开,光线变得明亮起来,王蓁的一颗心却绝望的如坠冰窟。想起就在几个时辰前,她尚同李嗣源在一起,想起他的朗朗俊颜,如星子般的眸,想起才将自己交付,就遭遇如此境地,莫非是宿命?
死死咬着牙,王蓁使出全身的力气挥着手里的皮鞭和袖剑,奋力抵挡群狼,可身上的大氅已经被狼群撕破,有好几次脚也差点被狼牙咬到,幸而手中袖剑锋利,被狠狠戳上的狼便不敢再轻易上前。
可是,这样消耗下去,终归无济于事。
就在王蓁的心已经坠入无尽绝望时,胯下的斩云突然奋力地扬起四蹄,全然不顾疼痛地向着来时的方向发疯狂奔,边奔跑,口中还不断发出一阵阵高亢的嘶鸣声。
“斩云”王蓁死死趴伏在马背上,口中忍不住轻唤马儿的名字,可斩云却全无反应,拼了命的向前冲。
但毕竟腿脚受伤,斩云跑起来并不像以前那样快,后面的群狼大概没想到斩云会逃跑,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斩云冲出了包围。但狼群意志很坚定,一直死死地咬随在后,不肯有丝毫松懈。
斩云的脚坚持不了多久,速度就渐渐又慢下来,有几只跑得快的狼便已接近马尾,甚至有一只已经张着口,随侍准备伺机偷袭。
就在此时,王蓁突然感觉迎着面门“嗖”地一声,有劲风掠过耳畔,不知是什么东西向身后急飞而去,跟着就听见“噗”地一声闷响。
再回头时,王蓁赫然发现刚才那只跑在最前面的狼,竟然已经被一根长长的羽翎箭定死在当地,一箭入额,准确无失。
接连“噗,噗……”几声响,又有几只狼被射中,皆是一箭毙命。狼群的势力迅速减弱,余下的几只狼却依旧紧追不放。
斩云终于支撑到了极限,长长地痛嘶一声之后渐渐停下了奔跑,王蓁感觉马儿的身子在不住地颤抖,知道它是再也支撑不住了。
就在此时,身侧突然有一团白影掠过,迎面跑过来的狼被那团白影子猛地扑倒在地,还不待挣扎,已经被利落地咬断了喉管,白影再一个灵动地旋身反扑,向着另一只狼扑了过去。
“赤饮!”王蓁惊呼一声,还来不及回头,只觉腰身猛地一紧,身子已经被一只大力的手臂抱离马背,转而跌坐在另一匹马的背上。
鼻息间熟悉的青檀香韵,近在咫尺结实的胸膛,浑厚有力的心跳,不用抬头去看,王蓁的双眼已经瞬间水雾盈漫。
狼群瞬间被射杀殆尽,余下的一只狼似乎还抱着侥幸想偷袭斩云占点便宜,却被尽在咫尺的琉脱甩起后蹄狠狠踢飞老远,那孤狼哀嚎着欲逃跑,赤饮已经追了过去。
李嗣源此时胸口正憋着火,正欲开口,低头时却对上王蓁被吓地苍白的玉颜,连唇色都已尽失,再望进她因内心恐惧而水雾弥漫的眸,心头火被那一汪秋水瞬间浇灭,对着如受惊小鹿般的眸,只觉满心皆是揪心地疼。
紧紧收住手臂,将王蓁拢在胸膛,李嗣源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因为巨大的惊吓而依然在微微颤抖的唇,轻声安抚:“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解下她身上被狼撕破的外氅,用自己的鹤氅紧紧地将她裹在胸前,策马欲走,却觉放在胸前的一对小手,将自己的衣襟扯了几下。
李嗣源低头看向王蓁,顺手将她揪着自己前襟的手裹进掌心里,入手一片冰凉,惹地李嗣源长眉紧蹙,语气里透着十分地担心:“冷么?伤着哪儿了?”
王蓁摇头,由他怀里探出头,看向被落在后面的斩云,恳切低语:“将斩云也带回去吧。”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李嗣源勾了下薄唇,复又将她重新揽入怀中,双脚轻磕一下琉脱的马腹。
马儿疾驰,李嗣源低身在她耳侧道:“斩云受了伤,暂无法跟我们同行,我将赤饮留下护着它,等回营后我再命人来接它。”
回到军营时候,李婉娘和屈稼,徐朔等众人皆候在营门处。
虽然大家都等在这里,但其实众人此时尚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清晨时分,众人见李嗣源单人独骑向草原疾驰而去,似走的极其仓促,后来还是听秋沁说清晨去添草料的时候,才发现马厩中王蓁的斩云不见了。
众人揣测,能令他们将军如此紧张的,除了王蓁恐再无旁人。
“看,大将军回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众人纷纷望向营外。果然见背着晨曦的光晕中,一匹俊骑飞奔回来,马上正是李嗣源。
因背着光,众人一时看不清楚,等走得近了方才看见,李嗣源宽敞的鹤氅中果然罩着个娇小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