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样的情境,嫦夙显然不是第一次遇到。
从小到大,不知有多少飞禽当着她的面,“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当然,其中最大的一只,当属凤瓴。凤瓴说她容貌惊人,连飞禽见了都会忘记飞行。她原以为他说的都是玩笑话,不过经过无数次的眼见为实,她对自己的容貌总算有了几分认知,至少知道自己是长得好看的人。
问题是这种情况在以前属于正常现象,可如今她已敛去九分容貌,竟还有一只飞鸟从天上掉下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在人界这么多天,她皆是男儿装扮,虽说也曾引起不少女花痴的围观,可毕竟没有惹出什么大乱子。加上这一路上也没有见到一只飞鸟落下,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的易容术很成功。
她抬头望望天空,心想在这闷热的三伏天,或许是这飞鸟热晕了,恰好落到了自己面前吧?
一定是的!
不过,她又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因天气炎热,她又多日不曾洗澡,浑身黏腻不堪,于是方才路过湖边时,她便跳进去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然后……她就忘记束发了。所以她现在是……披着头发的!
凤瓴常说,她披头散发的模样是最要命的!
只见地上这只鸟一动不动,莫非她不小心要了眼前这只鸟的命?
嫦夙蹲下身,东摸摸、西摸摸,开始仔细检查起事故现场。
这只大鸟通体雪白,与她一般大。经她这么一摸,那只原本一动不动的大鸟猛地跳了起来,一对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中却带着惊艳、恐惧、难堪以及一丝不易觉察的警惕,细长的嘴巴微微张着。它右侧的翅膀受了伤,此时雪白的羽毛已被鲜红的血浸染了大半。
万幸,它还活着。
她轻拍它的头,安慰道:“你的伤虽不至于危及性命,不过这两日怕是飞不起来了!我知道人界有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必你将来会成为一只有福气的鸟。”
白色大鸟不由得抖了一下,它迅速将头埋到自己的翅膀中,懊恼地想,大清早就遭遇飞来横祸,已经很倒霉,很丢脸了。它本打算装死蒙混过去,没想到被她摸了个遍。要知道,它虽不是姑娘家,却也是一只有节操的鸟啊。可是最让它感到懊恼的,是他因一时贪看美色从天上掉了下来。
从天上掉下来也就算了,它还被眼前这个“罪魁祸首”看到了自己这辈子最狼狈的模样。若是让她知道自己受伤的真正原因,它……只求一死。
“原来你真是因为我才掉下来的!”嫦夙笑道。
大鸟又是猛地一抖,这次却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它心里暗想,莫非这个美若天仙的小女孩还会读心术?
嫦夙说道:“你不必惊慌,我自小在山中长大,天生就能与飞禽走兽沟通。”
大鸟此时已肝肠寸断,万念俱灰。
它在心里哀叹道:“为什么天下最囧的事全让我给遇到了?老天爷啊,我到底是哪里对不起你了啊!”
嫦夙戏谑道:“今日之事你不必放在心上,我记性向来不好,很多事情转眼就忘了。”转而又轻声自语道:“不过……我的模样真有美若天仙那么可怕吗?”
“当然!若非我亲眼所见,我绝不会相信世间之人会有如此容颜。”大鸟在心里回道。她在侮辱它的审美吗?以为它是一只随随便便就能从天上掉下来的傻鸟?
“看来是我学艺不精。”嫦夙叹道。
她已敛去九分容貌,按照常理,长得应该很安全了。凤凰族的易容术三界闻名,凤瓴更不会藏私,必然对她倾囊相授。唯一的问题就是她功夫不到家。毕竟她只是一介凡人,又从未习过任何法术,基础差也是正常的。
想起自己初次施用此法时凤瓴那震惊的模样,她差点就信以为真了。如今看来,她只能给他演技好评,人品则要重估。
所谓“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如今知道自己基础差,那便用勤来补拙,一次不够,多施几次总行了吧。这样一想,嫦夙便将手轻轻在面前拂过,眨巴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向大鸟问道:“现在是不是没有那么好看了?”
大鸟简直惊呆了,颤声说道:“虽然不如刚才那么摄人心魄,可依然是人间绝色。”这小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眨眼间就能变幻容貌,而且以变丑为乐,简直匪夷所思。
嫦夙再次将手轻轻在面前拂过,继续问道:“如此这般呢?”
“仍称得上万里挑一的美女。”
……
直到第五次,嫦夙才勉强从大鸟口中混了个清秀的评价。
嫦夙满意的说道:“如此甚好,看来我以后也不必束发了。”每次将头发束在头顶,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平时在天床山上,她最喜欢用嫦夙花藤将头发轻轻绑在身后,觉得清爽又舒服。只不过,她每次洗完澡就会忘记头发的事,所以祸害了不少碰巧从她头上路过的飞禽。
这……就是人界常说的红颜祸水吧!虽然来到人界不过几天,可她觉得自己遣词造句的能力还颇有长进,如今这四字成语都可以信手拈来了。
嗯,不错,大有长进。嫦夙在心里自夸道。
她看着眼前蔫蔫的大鸟说道:“无论如何,你是因我受的伤,我去帮你寻些草药来,这样伤可以好得快一些。”
大鸟怀疑道:“仙儿妹妹,你不会随便找些乱七八糟的草来治我的伤吧?”
嫦夙问道:“仙儿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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