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有法子?”经凤瓴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每次下山师父会将她和自己化成男子的模样,与世间普通人无异,所以并未遇上过麻烦之事。根据天床山众灵对她容貌的形容和他们见到她时露出的惊异之情,她便知晓自己的容貌属好看的。至于有多好看,她就没有概念了。
她想起在人界看过的那些红颜祸水的戏,便知道凤瓴的担忧有几分道理。
第一次独自去人界,还是少惹麻烦比较好。
凤瓴似是想起了什么,一脸得意地说道:“我们凤凰一族倒是有个术法,可以将人的容貌掩去九分,只留一分姿色。”凤凰一族盛产俊男美女,有时免不了要化成人形到人世间行走,为免惹人注意,徒生是非,凤凰的老族长便创了这个术法。
嫦夙眼睛一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道:“你可会教我?”
“此术法虽是我族独有,却与人无害,教你倒也无妨。”凤瓴经不起嫦夙这样看着他,便将此术的心法传授给了嫦夙。
片刻之后,凤瓴说道:“你试着施展一下此术。”
只见嫦夙将手轻轻在面前拂过,然后示意凤瓴看向自己。
“虽说只是简单的小术,可你第一次施展竟有这般效果,夙儿,你真的是个凡人吗?”凤瓴看着嫦夙敛去九分姿色却依然十分美丽的脸,一脸震惊道。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施用此术时,整整试了三十六次才勉强能看,可她初次施用却轻易做到了无懈可击。
怎么可能!
“当然是。”嫦夙再次将手在面前拂过,恢复了本来的模样。
她看了看布满繁星的天空,不禁脑补起虎娘咆哮的场面,立马说道:“天色已晚,我该回虎穴了。”
话音未落,却已不见她的身影。
这丫头的跑路功夫倒是越来越精进了!
凤瓴大声喊道:“明日一早我来接你。”
次日一早,虎娘拿出一个状似虎牙的挂件,将它套在了嫦夙的脖子上。
“夙儿,你要做的事,我向来拦不住你。可世间险恶,你孤身一人在人界行走要事事留心。这是我的乳牙,可以召唤三界一切走兽为你所用。今日我将它赠予你,你务必要贴身保管。”虎娘泪眼婆娑,依依不舍地交待道。
嫦夙拿起那挂件瞅了瞅,心想虎娘幼时还是比较讲究卫生的,因为那颗乳牙晶莹剔透如白玉,成色竟然比天境池中的珍珠还要好上数倍。此物一沾身她便觉得煞气十足,像是个厉害的器物。反正她也没什么傍身的法器,正好用来充充门面。
抬眼对上虎娘一脸惆怅、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嫦夙安慰道:“虎娘,你不必忧心!我是去寻父,又不是去寻仇,不多日便会回来了。再说,从小到大,我何时被欺负过?”虎娘虽疼她入骨,可看他哭成这副模样,却是头一次。
“虽说如此,出门在外小心谨慎总没错。”
虽说按嫦夙的性子,她不喜占人便宜,却也吃不了亏。可人间毕竟浊气重,那些凡人心思又复杂,难免不被暗箭所伤。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嫦夙知道,虎娘若再这样依依不舍下去,别说一早了,日落时她都不一定出得了虎穴。于是她便趁虎王沉思之时,以她一贯神速的方式强行告辞,跟着凤瓴下山去了。
不多时,嫦夙和凤瓴便来到玄冰山下,凤瓴本想再她送一程,却被嫦夙拒绝了。
位于天床山下的玄冰山历来人迹罕至,凤凰在此现身并无不妥,若是送至有人烟的地方,世人见了怕是要引起骚动,她可不想无故惹上一身麻烦。
凤瓴一贯知晓嫦夙的脾气,便不再坚持。
他虽一路伴她成长,却始终摸不透她的性子。嫦夙明明只有十二岁,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的身体里像住着一个古老的灵魂。她有时净如白纸,天真烂漫,呆萌可爱。有时又成熟地得像个历经沧桑的老者,仿佛能将一切看透。
分明是他长了她四百多岁,可在她面前,他却反而像个孩子。
他实在不愿相信她是个凡人。
可他知道,她确实是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