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和后来的“蛇头”不一样,早年没有牌照一说,卖“猪仔”并不是违法的生意,而且林舒芳的太爷爷价钱公道,在娘家还有善人之称。
林舒芳的爷爷继承父业,发扬光大,又遵照父命,在国内娶妻生子,自己在国外打拼,直到妻子难产,一尸两命后才回来,他回国安葬妻子后,要带林舒芳的父亲出国。
没想到出了意外。
临行前夕,同村他手下的人为了帮妻子烧个稻草粪堆,自作主张买了下个星期的下一班的船票。
没想到第二天,日本鬼子打到了嘉禾,船的航班都被取消了。
等到林舒芳的爷爷能出去后,发现他的家产都被同父异母的兄弟卖完了,那个兄弟拿钱也跑了,国外没有任何资产,只能回来。
回国后林舒芳的爷爷还有工作,只在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被批斗,老人撑不住,很快就走了,父亲虽然活了下来,但胆子很小,因为身体拖跨,在林舒芳十二岁那年就走了,没两年,林舒芳的母亲郁郁寡欢,也跟着走了。
从此林舒芳一个人带着两个妹妹,还有一个抱养的弟弟艰难过活。
说起这些,黄一曦至今依然哀伤,她爸爸黄海山还在的时候,每年都有陪林舒芳回娘家,娘家的小舅子虽不是外婆亲生的,但也从小抱养奶大的,算起来几乎是林舒芳带的,和亲的差不多,以前他们夫妻和林舒芳关系还算不错,来拿钱的时候,也懂得送点地瓜和山货。
黄一曦的爸爸过世后,林舒芳第一年还有回去,只是舅舅和舅妈一家淡淡的,和那泡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茶汤一样,到了中午也不煮饭,黄一曦的舅妈还在厨房里摔摔打打,骂大骂小的,林舒芳又不是没眼色的人,带着黄一曦扭头就走,那次之后,林舒芳再也没有提出回娘家的话题。
说到这,黄一曦依然愤恨不已,“就算我爸走了,我妈回去娘家,也有给我舅舅钱的,只是不象以前有个能干的姐夫帮忙而已。”
靠着黄海山。黄一曦的那个舅舅也成了村干部,一家人在村子里过得舒舒服服的。
“那你们没来往,你舅舅就舍得那些钱?”
商洛宇不解,听黄一曦这么一说,哪怕是黄海山过世后,林舒芳给的钱也不少的。
说起这个黄一曦就很郁闷,“就我妈那种圣母,能不给吗?一年三大年节祭拜的钱,还有几个外甥的红包,微信直接过去,晚几天都会问。”
商洛宇这才明白,准舅舅是要钱不要人了,也就是看她们母女好欺负,想到这他更心疼了,赶紧安慰,“那种白眼狼亲戚不走更好,那你的两个阿姨呢?”
“三姨三年前已经走了,很突然,听说还干一天的活,晚上口渴,起来倒水喝,就倒在冰箱边了。二姨跟着姨父一家人去香港定居,多年没回来了。”
“你三姨不是还不到五十岁吗?”
多年前,商洛宇还见过黄一曦的三姨一次,那个三姨性格很爽朗,还和商洛宇开玩笑地叫他,“小姑爷。”
“是呀,人生就是那样,今天晚上脱下的衣服,明天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穿起。”
黄一曦感叹,曾经以为死亡是那样遥远,可是年纪渐大就越来越明白,人生就是不断地送别别人,有一天也会让人送走。
“那你姑姑不回来吗?”
黄一曦摇摇头,两个姑姑嫁人前几年还有回来的,只是奶奶对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久而久之,都没回来了。
说到这黄一曦有点奇怪,“你怎么对我的亲戚这么有兴趣了?”
商洛宇和黄一曦都不是多事的人,商洛宇留学几年,很有西方隐私思想,黄一曦也不是家长里短的人,遇到合眼缘的人,多说几句开心的话,不合眼缘的,避而远之。
商洛宇总不能说他想叨走小白兔,所以想多了解黄一曦的亲朋好友,转过话题又开始说明天出发的事。
黄一曦也在琢磨可行性,明天就走也好,明天大伯母和三婶等人都会回娘家,但家里还有黄一闪黄淇夫妻陪着爷爷奶奶,黄淇她娘家在外省,天气又冷,孩子又小,她们那也没有初二一定要回娘家的风俗,这样母女两个也能离开。
“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去和阿姨商量一下。”不想看着黄一曦突然变得伤感,商洛宇急忙转移话题。
黄一曦兴趣勃勃地跑去和林舒芳商量游玩的地方和美食攻略。
林舒芳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老家的厨房不象白水州的厨房,狭窄逼仄,两个人相向时都得侧着身子经过。
黄一曦从菜监子里抓过一把荷兰豆,边撕角边把去旅游的事告诉林舒芳。
窗外的田地上都是空旷的,不远的地方是几排桉树。
黄一曦瞄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专心地和妈妈讨论起路上行程。
从白水州到松江府,沿途要经过江州、临安两省,全程947公里,来回至少2000公里。
林舒芳有点犹豫,这个要是两个轮流开车还好,就商洛宇一个人太辛苦了。
无奈黄一曦学车的时候倒是好好的,理论也是一百分,科目二和科目三考了五六次,就是考不过。
林舒芳觉得是老黄的死让黄一曦留下阴影,黄一曦没有这种感觉,她的确是手残党。
自己不会开车的确不方便,尤其是律师这一行业。
很多人都劝黄一曦再去考,黄一曦却放弃了。
黄一曦看得开,人这一辈子总有一两件别人认为非常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