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面隐约闪出灯火,清远县城应该到了。”欧阳倩道。夏雪女扮男装在外边明察暗访的时候,交待欧阳兄妹不论任何时候只能称自己公子。
夏雪点了点头:“嗯,我也估计清远县城到了,咱们进县城后不要声张,先找个客栈住下,然后再慢慢调查。”
“是!”欧阳兄妹同时应诺。
道路慢慢变宽,终于到了清远县城。三人进入县城后发现这个隐藏在荒僻深山里的清远县城还挺大的,人也挺多的,不过发现街道上的人大多默默无语,表情麻木,面无笑容。街道两边乐苑内红灯处处,香风吹拂。绿树荫里。绣阁朱楼鳞次栉比,隐隐传来檀板丝竹声。
前行没多路,向北转折便看见一爿大客店,彩布招儿绣着“豪泰客店”字样。门口兀自灯火一片,进进出出,人如流水。
三人下来坐骑,去客店外一株古柳边系拴了,弹了弹衣冠便进去豪泰客店。
胖胖的店掌柜正立在门口,揣着个铜水烟筒十分悠闲地与客人寒暄打话。夏雪上前曲躬行礼,意欲投宿。
掌柜见夏雪是客商穿扮,忙堆起笑脸作揖道:“不瞒客官,小店住客已满,没有房间了。这两个月来天天如此,还望三位别处旅店问问。”
欧阳勇性急,忙道:“掌柜的,房金再高,我们也认,只须一间让我主人住下便行。这么晚了。再哪里去寻旅店?寻着了,保不定也住满了。”
掌柜去帐台上拿起登记簿册翻了翻,面有难色。
这时花白胡子的帐房凑上来道:“让这位客官住红阁楼如何?”
胖掌柜皱起了眉头。“红阁楼固是本店上流的客房,今夜也正空着。只是房金昂贵外,还有许多不便……”
欧阳勇道:“既是贵店上流客房,有何不便。租与我们便是了。
掌柜的道:“这个……这红阁楼依例只住一位客官,你们三个人哪。”
“我早说过,安排了主人便行。我可以另投他处,胡乱找个小客栈。”
夏雪道:“我们三个不能分开,还是另寻别处吧。”
胖掌柜还在犹豫,难色未退。花白胡子帐房赶紧拿了笔砚叫填登记簿:“客商如果不嫌贵,那么我们可以把你两个伺从安排在我们客店其他两个小客房。不知道你们住几天?”
夏雪拈笔蘸墨填了化名,“既然这样,我们就住这里吧,房价贵点无所谓。我们至少住十天以上,这个交房租够了吧?”说着掏出了一锭黄金放到柜台上,胖掌柜马上眉开眼笑,伸出胖手拿起金子掂了掂,“够了够了,原来是大主顾啊,欢迎欢迎,公子请!”
胖掌柜喜滋滋地领着欧阳兄妹去前边的小客房,花白胡子帐房擎着一盏灯笼引夏雪曲折进去店后花园。一路花木扶疏,珍果排列,洒扫得十分干净。
须臾便见到一幢玲珑纤巧的小阁楼,里里外外沐了红漆,光亮照人。
“这里便是今夜公子下榻的红阁楼。后面是一座大花园,四面不与其他楼舍毗连,十分幽静。这红阁楼平昔也是专门迎候达官贵人的,租与公子正合谱。只是……”
夏雪问:“只是什么?”
老帐房捻了捻颔下花白胡须:“只是太幽静了,恐也不便,遇有缓急,叫人不应。”
夏雪笑道:“如此风清月白之夜,我正需独个休歇,无故叫人作甚。”
老帐房唯唯,再不作声。上去五六级白玉台阶,推开红阁楼的雕龙门,高擎灯笼引夏雪进来阁中。
阁中装饰得富贵堂皇,门窗桌椅、案几屏风皆仿古制。东面壁上挂下几轴金碧山水,西面门外是一方小小露台。露台三面绿荫覆盖,紫藤缠绕。露台下花木丛簇,密蓁蓁、碧萋萋,正是大花园的一角。远处一幢高峨大酒楼,灯火辉煌,正传出断断续续的丝管歌乐。
老帐房又开口:“不知可趁公子意。这是外厅,卧房在里间。”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柄钥匙去开门锁。
夏雪惊异:“这一室之内的卧房,何需装锁。”
老帐房答非所问:“这锁内装双簧,里外能开。钥匙自古只有一柄,交客官自己掌着。”
卧房门打开,房内同样也全沐了红漆,还铺了红地毯。灯笼照耀下红光闪烁,正合着窗外射来西天最末一弧晚霞,景象动人。
夏雪见衾帷床席,皆极珍异,墙角窗栅,纤尘不染,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老帐房见夏雪满意,乃觉放心。
“公子请自稳便,我去唤侍女送茶上来。不知公子晚膳去花园酒楼,抑还是房中侍候。”
“我身子困乏,不想再出去了。你唤仆役将晚膳送来房中。哦,我们的马还在外头哩。”
老帐房笑道:“这事尽管放心,我这就叫人牵进马厩去喂麸料。”说罢伛偻着身子告辞。
侍女托着木盘送来一盅香茶。夏雪吩咐搁在露台的圆茶几上。
侍女退下后,夏雪独个坐在露台上慢慢饮啜。夜风如丝,微微凉人,她伸了伸僵直的双腿,十分舒适。
突然她感觉有一团黑影监视着她,渐渐逼近身边。她猛地跳起,环视四周,露台上并无异象。门里外厅也没见有人。她趴上墙头窗户窥探卧房,也没见什么奇怪的踪迹。心中生疑,怕是幻觉,又拨开紫藤,跳出露台玉石栏杆,在树丛深处搜索了一阵。这时周围一丝风也没了,灌木丛外歌弹吹唱之声清晰可闻。
夏雪再跳进露台,猛见紫藤架一串串花朵背后闪出一角洁白的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