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同时把骑兵分成几队,让秦琼、程咬金、史大奈、宇文歆等人将旌旗卷起,冲入敌阵,从阵后而出,打开唐.军旗帜,各执唐.军大旗数面,在夏军中极快的往来冲突。一面招摇大旗,一面不断分割夏军。
风一般脱离,风一般折返,循环往复,连绵不断。每一轮,至少都让数以百计的夏军喽啰们倒下,每一轮,都像铁锤般摧残着夏军士兵们的士气。
“端槊――”秦琼吼声穿透面甲,传进几个亲兵的耳朵。紧跟在他身边的程咬金兴奋得浑身战栗,没有被面甲掩盖的面孔被热血涨得通红。很多年了,他终于又找到了这种酣畅的感觉,令人如饮醇酒,只求一醉。
醉卧沙场是多少马背上谋求功名者的梦想。要么衣锦还乡,要么埋骨荒野,生命不是花,却如盛开的春花一样绚丽壮烈。生也罢,死也罢,梦也罢,醒也罢,这一瞬便是一生,这一生有此一瞬已足够精彩!
踏着角声,玄甲精骑们将三千余支长槊端成了三道横线。他们穿过利箭之幕,以坚定而沉稳的步伐向前推进。他们带起滚滚烟尘,像怒龙般扑进了窦建德的中军。
仓猝转换目标的弓箭手们只来得及射出两矢,仓猝转身的长矛手们还来不及为矛尾找到支撑,仓猝迎战的夏军轻骑就像碰到了菜刀的豆腐般,四分五裂!只有一件薄甲护身的夏军轻骑被三尺槊锋毫不费力的刺穿,整个人从马鞍上被挑飞起来,于半空中洒下一股股热血。
没有惨叫声,没有shen吟声,甚至也听不见失去主人的战马所发出的哀鸣。所有声音在一瞬间被沉重的马蹄声和铠甲铿锵声吞没,天地间仿佛失去了颜色,只剩简单冰冷的黑与白。黑色的铁甲、白色的槊锋、黑色的身体、黑色的战马,还有暗黑色的血液水一般在灰白色的大地上汇流成河……
窦建德从没见过如此犀利的攻击,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实的。数息之间,他没有发布任何应对命令,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看着麾下的喽啰们前仆后继地倒于对方马蹄下。他像一个刚刚上战场的新丁,da腿小腿同时发抖。他像一个已经脱离了躯壳的灵魂,望着层层叠叠的尸体,无喜无悲,无哀无乐。突然,他的灵魂又回到了身体里,嗓子眼发甜,一股滚烫咸腥的东西只冲脑门。“全扑上去,跟他们拼了!”他喷出一口血,喊得声嘶力竭,满脸是泪。
泪眼朦胧中,他看见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亲兵们冲向了战场正面那三千黑sè_mó鬼。没有队型,也没有次序,他们重重叠叠,就像扑向岩石的海浪。他们毫不犹豫,就像扑向野火的飞蛾。
“轰!”亲兵们终于和黑sè_mó鬼撞到了一处。声如惊涛拍岸。伴随着人喊马嘶,鲜血一下子溅起数尺高,在半空中绽放出一朵艳红色的牡丹,然后缤纷落下。那是生命之花,每一片花瓣都代表着一个不甘心的灵魂。生也绚丽,死也灿烂。
所有人的动作在窦建德眼前瞬间变慢,他看到白刃割破铠甲,砍入皮肉,切断骨头。看见自己人被黑sè_mó鬼砍落马下,然后,所有视线被横飞的血肉所遮断,眼前只剩下一片夺目的红。
在抹干泪眼的同时,窦建德几乎看见了袍泽们的魂魄,星星点点,就像夏末的萤火虫般盘旋着从战场上升起,升向天空中纯净的那片蓝,永远不再有饥饿,不再有恐惧。
窦建德的士兵回头看见唐旗在阵后四处飘扬,以为已经被唐国大军包围了,士气崩溃,迅速瓦解。
夏军十几万大军战线绵延二十多里,后部军dui不明就里,只见前方阵营唐.军大旗招展,尘沙蔽日,己方士兵四处逃窜,丢盔弃甲,和指挥部也失去了联系,一下子士气全无、乱做一团。前军如潮水般亡奔退回,后军不明就里,跟着拼命逃跑,跑不及的就跪地投降。
整个窦建德的十几万大军犹如雪崩,全线溃败。
一小队夏军喽啰兵在几名军官的率领下扑上前,试图扭转自己一方的被动局面。他们知道自己的武艺远不如对方,所以呐喊声里充满了绝望。战马毫不客气地踢飞了冲得最快的一名军官,李世民用唐刀扫倒了第二个。秦琼用马槊捅翻了第三个,尉迟敬德的对手转身逃走,被他从后边追上,一槊穿了个通透。敌军快速分散,玄甲精骑们从背后追逐,血很快染红了所有人的铠甲,有夏兵们的,也有他们自己的。但没有人喊痛,也没有人退出,他们跟在李世民身后不停地挥舞着唐刀长槊,一张张苍老或稚嫩的脸也变得通红,就像喝醉了酒。没错,他们饮的是战争之酒,沉迷其中,不知归路。
那一刻,每个人都体验到一种迷醉的感觉。高高在上,如漂浮于云端。云下,是血与火组成的战场。他们的灵魂看着自己和敌人博杀,为自己的英勇而骄傲喝彩。他们忘记了恐惧,忘记了疲惫,甚至忘记了自己身上刚刚添加的伤口。敌人变得弱不禁风,一推便倒。那些伸过来的长矛和横刀动作缓慢,破绽百出。他们只要探出刀去,便能收获胜利。而胜利的滋味是如此甘美,就像新娘被烛火映红了的双唇……
程咬金不知道自己跟在李世民身后冲破了多少队敌军,他感觉到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一刻过得像今天这般畅快过。“现在给个神仙也不做!”他痴痴地想,同时感受着驰骋疆场的万丈豪情。
李世民率领三千玄甲精骑在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内便将十几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