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以西千里之外,狮驼国境内宝殿。
富丽堂皇的宫殿大厅里,此刻只在正中悬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勉强让这厅堂里有了些许亮光。此时正是午时刚过不久,外面阳光正好,可这大厅高耸的两扇岩钉石门却关得严丝合缝,生怕透进一丝微风吹灭了那摇曳不定的油灯。
就在这片黑暗中,不紧不慢的传出了几声咀嚼声响,连同些许筷子夹菜的动静。
沉重的石门忽然一阵抖动,接着便被人轻易用单手推开——进来的人,正是狮驼国三雄之一,苏钵剌尼。光芒霎时间洒进了幽暗的大厅,这方圆足有二十余丈宽窄的厅堂,却依旧略微显得狭小局促。
究其原因,该是正中坐着正在食饭的两个身影,实在是过于巨大。但见二人,一个身高五丈有余,青面獠牙,口大如盆,两鬓胡须皆是金黄,身形何其健硕,偏偏没睡醒一般双眼无神,背后那如同槐树粗细的尾巴也是无精打采地耷拉在地上。另一个面色发白,身高六七丈不说,身形也胖胖的,放眼看去,简直如同一座雪山;最令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人的脸上竟然长着一支四丈三尺的粗壮鼻子,正灵巧地缠着一双筷子夹菜,宛如手臂一般自在。
烛光摇曳,光芒在二人身后投映下的黑影,更显庞大。
此二人,正是许久未曾在世人面前露面的狮驼国三雄中的另外两位——青面狮子和白象。
“老三回来了?”白象略微抬头,然后用握着筷子的鼻子指了指天花板,示意风大苏钵剌尼赶紧关门。苏钵剌尼朝着身后挥了一下袖子,沉重的石门便重重关上,震得头顶房梁抖下一阵浮土。
说来也奇,这苏钵剌尼进了房间后,竟然浑身自带金光,一时间房间里恍如白昼。他向前几步,直接跳上了桌子——没办法,狮子与白象平日里不喜欢化形成人类模样和人类大小,就喜欢舒舒服服自自在在地保持原形,所以他们用膳的桌子尺寸也是配合二人体格所做,足有磨坊大小。这苏钵剌尼坐在桌子上,看起来还比不过那狮子手边的一盏酒杯体量。
倒是桌子上,早已经留了一副正常大小的餐具,供其使用。
“本还说等你一起食饭,怎得迟了。”狮子一边继续狼吞虎咽,一边满不在乎地开了口。
“我刚才抽空去了一趟京城。”苏钵剌尼直白答道,同时也动了筷子。
听完这句答复,青面狮子与白象并无什么反应;自家老三向来来去无踪,哪怕是突然兴起去了一趟千里之外的京城,也并非什么稀罕事。
“那么,赤烽四魔如何了?”白象已经放下了筷子,看来是酒足饭饱。他心里惦记的,是今日前来投诚的那四个颇有些本事的老家伙;若是能将他们招入麾下,倒也算是一件幸事。
“哦,你说他们……”苏钵剌尼仿佛才想起来今天早晨白象的嘱托,恍然大悟一般答道:“没谈妥,便杀了。”
言及于此,青面狮子依旧充耳不闻,倒是白象略微皱了皱眉毛,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巨大的白纸扇摇晃了起来,同时心中暗叹一句可惜;不过,他并未出言指责自家老三行事鲁莽。
这么多年来,狮驼国之所以能够屹立不倒,对外;靠的便是三兄弟中最能打的老大——青面狮子;至于对内,则一向由稳重的白象处理大小事务。只是,眼见着老三年纪一天比一天大,性格却依旧顽劣不堪,白象不免心中着急。
近几年,白象便有意要苏钵剌尼接手国中一些不打紧的事务,以求假以时日后,自家老三可以有所长进。面对着二哥的刻意栽培,苏钵剌尼虽然感激,却无论如何都认定自己压根不是这块料。
“杀了便杀了,又不是什么大事。”随着重重一响,青面狮子终是吃了个半饱,将手中碗筷扔在了桌上。
白象听到自家大哥发话,反而面露不悦:“你总这样,会宠坏老三的。那四妖虽然不算有什么大本事,但是好歹也算是妖中前辈,刚要投诚便惨遭不测,万一传出去了……”
“怎得?我弟弟杀个人,谁敢罗里吧嗦!”青面狮子咧嘴一笑,倒是不急。
白象晓得青面狮子性格向来简单,与他真心是多说无益,只得叹气:“所谓众怒难犯……”
此话一出,青面狮子猛地拍案而起,那石桌哪能承受他的一拍?顷刻间轰裂开来,碎石横飞之余断成了两截。青面狮子几乎顶在了白象面前,一反刚才谈笑的表情,竟是凶神恶煞一般:“众怒难犯!?我倒要看看谁敢犯咱!!叫他出来!!我怕过谁!?”
看青面狮子那龇牙咧嘴、随时准备以命相搏的神情,即便朝着自己面前的亲兄弟一口啃上去也绝对不足为怪!
白象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不慌不忙继续摇着手里的扇子,同时将鼻子甩向了一旁:“嘴里的酒臭好重……你离我远一些。”
“你是想打架咯?”青面狮子面对自家老二不屑的态度,怒目圆睁,同时一只手向着自己右边的獠牙摸去。
此时的苏钵剌尼,依旧稳稳地坐在半截石桌上食用着饭菜,奈何烟尘四起,忍不住便抱怨了一句:“吃完再打行不行?”
青面狮子略微僵持,便又耐着性子坐在了椅子上,同时不断用眼神挑衅着对面的白象,嘴中不断地嘟囔着“我怕过谁啊我,一会儿你等着”这一类的琐碎言语。
白象似乎对自家大哥的脾气习以为常,并不理会,只是转了头继续同苏钵剌尼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