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桓来了书斋,依旧对着赵玉书的房间去。
赵玉娇吩咐黄婆婆煮了茶来,自己便回房去了。
宋子桓故意开着赵玉书的房门,从房间里看出去,廊道里寂静得很。
他看着在捣鼓着弓弩的赵玉书,纳闷道:“你弄这个做什么?”
赵玉书抬头嘿嘿地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在我舅舅的马场里看到,他在马背上都能射中把子,可厉害了。”
“我想先弄一个,去河里射鱼试一试。”
宋子桓嘴角微抽,看赵玉书像看个傻子一样。
“你学这个干什么,你念书写字,将来是要考科举的,又不是去打仗?”
赵玉书闻言,不赞同地反驳道:“那怎么能一样呢?”
“你不知道,我带着少瑜去马场的时候,他也能射中把子呢。”
“我舅舅称赞他文武双全,若是习武,未必不能考中武状元。”
宋子桓轻笑,武状元哪有那么好考的?
京城里的世家,都有豢养的死士,那才是一等一的高手。
更何况,守卫京城的御林军,一个个以一挡十,不在话下。
楼下似乎来了一位挑剔的客人,温海峰上来请纪少瑜。
听见说话的声音,赵玉娇也打开门来看。
纪少瑜跟温海峰下楼以后,才发现宋子桓依在她大哥的门口,目光微妙地看着她。
赵玉娇扯了个笑,转身回房,顺便把门关上。
宋子桓嘴角微抽,从赵玉书的房间里走出去,敲响了赵玉娇的房门。
片刻后,赵玉娇打开房门。
宋子桓看着她,略显几分不自在。
“其实,你还小呢,不用想那么多的。”
“你少瑜哥哥他……他确实对你很好。”
赵玉娇哑然,这样别扭的宋子桓,貌似是过来告诉她,她还是可以一如既往地亲近纪少瑜。
“我知道了,谢谢子桓哥哥。”
赵玉娇乖巧地点了点头。
宋子桓还想说点什么,可却又发现自己一时词穷了。
又磨蹭了一会,他略微提高声音道:“你真的还是个孩子?”
他说完以后,看到赵玉娇大大的眼睛都瞪圆了,黑白分明地望着他。
宋子桓立马就后悔了。
他连忙摆了摆手,往后退去道:“罢了,罢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赵玉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远去的身影,迟疑地把房门关起来?
她都尽量如同一个孩子般活着了,不管是言行还是举止。
可她终究不是七八岁的孩子,所以还是有了端倪?
宋子桓都看得出来,那纪少瑜呢?
赵玉娇靠着房门,长长地呼了口气。
如果可以,一辈子亲热地唤着少瑜哥哥,可以依恋地靠着纪少瑜的肩头,那也是种幸福啊。
可……
可她还是会想,纪少瑜总是会有妻子的。
会有另外一个女人挽着他的手,亲热地靠在他的胸膛。
那个时候,她只能站在远处,装作很幸福地看着。
陪了纪少瑜那么长的时间,长到她以为会一起结伴上黄泉。
孤寂的心里,像是点了一盏长明灯,灯上写着“纪少瑜”。
忽然间,她活了,可心里的那盏灯却不再那么亮堂了,名字也看不清楚了。
她感觉自己要失去些什么了,很重要很重要的。
昨晚拒绝纪少瑜的时候,她心里是很难过的。
那个时候,她知道自己不是在拒绝纪少瑜,而是在学着放开他的手。
她告诉自己,迟早有这么一天的,迟早。
可真的试着去接受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习惯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
赵玉娇烦乱的时候,在房间里画着乱七八糟的画。
一地的画纸被揉捏成团,扔得满地都是。
她是害怕的,可这种害怕没有人会懂得。
很快就会长大的纪少瑜和还需要很久才会长大的她。
越大越不能黏着,可怕的是,不是她自己清楚,而是周围的人都会提醒着她了。
宋子桓不会是唯一的一个,所以她才强迫自己慢慢学着疏离的。
可这种故意为之的感觉真的是糟透了,就像是与自己的心意背道而驰。
那种不被认可和接受的感觉,让她的心里备受煎熬,尤其是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以后,宋子桓又来跟她说,她还小。
小的是外貌,小的是年龄,小的是她彰显的童心。
至于心里敏感的疏离,连她都不清楚,那到底是在怕什么?
……
黄婆婆给赵玉娇打扫房间的时候,将那些纸团都捡起来,然后撑开。
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有用的还是没有用的,刚好纪少瑜在,她便拿去给纪少瑜看道:“这是玉娇扔在房里的呢,你给看看还有用没?”
纪少瑜接过去,摊开来看。
画上是些猫儿,狗儿,笔墨粗浅,线条随意,勾勒时时慢时快,毫无章法。
纪少瑜收了画,对着黄婆婆道:“你去忙吧,我先帮她收起来。”
黄婆婆闻言,便转身走了。
纪少瑜将画带回自己的书房,然后放在进了匣子里。
他站在窗前,心情奇好地触摸着窗棂。
嘴角微微勾起,眼眸异常明亮。
玉娇的心里有一道坎,不仅仅是因为宋子桓的话。
只是因为宋子桓的话和他昨天的那一套庄重的衣服,让玉娇提前意识到自己心里的复杂。
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想里,如果她的心不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