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少瑜一行人回到县城的时候,巳时才刚过没有多久。
县城狮子桥附近,人挤人的,都拥挤在一起。
马车都走不了,宋子桓觉得奇怪,打发长安去问个清楚。
不一会,长安像是受到惊吓一样回来了,面色微微泛白。
“有人跳河死了,县衙里的人都打捞上来了,死的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你问清楚了吗?为什么跳河的?”赵玉书从车里跳下来,问着长安。
另外一辆马车里,纪少瑜也下车了。
他听见了长安的话,没有让玉娇下车,连车帘都不许她掀。
“听说是,昨天帮父母上坟的时候,她的哥哥告诉她,她其实是他们家童养媳,不是亲妹妹。”
“还说等下个月要跟她成亲,她一时受不了这变故就跳河自尽了。”
长安尽量压低声音,这种事情,谁也喧哗不起来。
“绕道走吧。”
纪少瑜折回马车上,宋子桓和赵玉书也陆续上了马车。
长安招呼着车夫走另外一条道。
到了书斋以后,宋子桓没有留下,而是直接回了县衙。
那姑娘死的地方,在县城的河道里,那周围是热闹的集市。
整个县城都传遍了,就是许掌柜他们在书斋里也都知道。
后院里,黄婆婆跟玉娇惋惜道:“她哥哥也在景林书院读书,说起来也是个知书识礼的。可竟然也犯糊涂,好好的姑娘养这么大,对他除了亲情还能有什么?”
“他到好,突然就把这姑娘的身世说了,还说要娶她。”
“小姑娘趁着他去了书院,把衣服被褥都烧了,才去跳的河。”
黄婆婆去买菜,听说了以后,就站在那里等衙门的人来打捞,知道的要多一点。
赵玉娇听得挺惋惜的,可却不解道:“她为什么要烧了被褥和衣服呢?”
“她烧的时候,周围都没有邻居看到吗?”
黄婆婆见玉娇年纪还小,不好跟她说个清楚,只说道:“想必是那衣服和被褥脏了吧!”
“至于邻居,只看到院子里有烟,谁知道在烧什么呢?”
“这还是衙门的人去查了,才知道烧的是衣服被褥。”
赵玉娇:“……”
脏了不是洗吗?
怎么死之前还兴烧呢?
难不成是怕死后,没有人烧给她吗?
想到这里,赵玉娇更觉得那个姑娘可怜了。
“她把她哥哥当亲哥哥,可她的哥哥把她当未婚妻了。”
“这样的事情,应该早点告诉她才对。”
“时间长了,就算没有血缘也是兄妹呀,兄妹怎么可以成亲呢?”
“她估计是因为这个才投河自尽的,真是可惜,若是家里有长辈照看着,估计也走不到这一步的。”
“谁说不是呢,不然都说没有父母的孩子可怜得很,就是这个道理。”黄婆婆轻叹道。
二楼上,赵玉书在同纪少瑜说话。
可说了半天,纪少瑜都没有理会他。
赵玉书无语,凑到后窗一看,只见玉娇在跟黄婆婆说话。
“我说你,想下去就下去,在这里瞅什么呢?”赵玉书无语道。
纪少瑜没有说话,他转头看向赵玉书,眸光有些幽深。
“你是玉娇的哥哥?”
赵玉书脸一黑,瞪着他道:“废话!”
“我是玉娇的少瑜哥哥,也是哥哥对不对?”
纪少瑜再问,神情有些不对。
像是身染重病的人,面色蜡黄,毫无光泽可言。
赵玉书伸手捶了他一下道:“莫不是清明刚过,你魔怔了?”
纪少瑜没有说话,只是抓住赵玉书的肩膀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也是玉娇的哥哥?”
赵玉书被他抓得生疼,没好气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你不是玉娇的哥哥,难不成还是姐姐?”
“真是的,我看你就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纪少瑜放开赵玉书,大步出了他的房间。
赵玉书揉了揉被纪少瑜捏疼的胳膊,听见楼梯上传来蹬蹬蹬的脚步声。
“疯了都!”赵玉书把房门推关上,懒得理会纪少瑜。
黄婆婆去了厨房,纪少瑜像一阵风突然出现在后院。
赵玉娇看着他那眼眸漆黑慑人,唇瓣轻颤,神情不虞的模样,连忙站起来道:“少瑜哥哥,你怎么了?”
纪少瑜看着有些不安的玉娇,她娇怯地望着他,唇瓣下意识轻抿着。
纪少瑜觉得心里一堵,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勉强地笑了笑,这才垂下眼帘,掩去眸子里的暗光道:“我听见黄婆婆和你说的话,别听那些,我怕你晚上睡不着。”
赵玉娇闻言,堪堪地松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吓了她一跳。
“嗯,我不听了,我上楼去。”
赵玉娇低首浅笑,然后上楼去。
纪少瑜跟在她的身上,看着她轻快的背影一阵默然。
草木皆兵,他心里现在只能想到这样一个词。
可笑的是,心里的慌乱还是难以遏制。
玉书说他魔怔了。
现在想一下想,他确实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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