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明们那一辈一共有五个兄弟,赵福明是大哥,下面有四个弟弟。
二弟早些年入伍,死在战场上了。
三弟健在,跟着他念了些书,便去学人家当风水先生。
四弟还没有成亲就病故了。
五弟做些木材生意,日子到也过得安稳。
兄弟三个,早早就分了家,寻常对赵福明这个大哥到也尊重。
村长本就仰仗赵福明在村里坐镇,自然是十分敬重的。
三人很快便来了,在路上,三人也都了解了些。
若是寻常的家务事,以赵福明的处事,自然不会请他们三人去。
这都请他们三人去了,多半是要言分家之事。
只不过,这腊月里多有忌讳,真要闹到分家的地步,只怕村里的人要看尽笑话了。
三人在心里暗暗打鼓,猜测着赵福明真正的用意。
……
赵福明让王和香把他装账本的箱子搬来。
箱子里还有些早年间,赵福明去省城赴考秋闱时,几个兄弟和村里资助的账本。
赵良柱和赵清源翻看后,好一番感叹。
当年的赵家穷啊,二十文,三十文,都要存好久才能存到。
那些年战乱后不久,日子哪有如今盛世太平好过?
方登亮翻看后,忍不住轻叹道:“现在的孩子们,哪里知道吃糠咽菜的苦?”
“日子好过了,也不知道珍惜啊!”
赵福明压下心里翻涌的酸涩,翻出自大儿子成家后的账本。
“兄弟多了,迟早是要分家的。”
“自打毅光成亲后,日常家中的嚼用,还有亲友之间的礼尚往来,我都是记了账本的。”
“再后来,虎成和宝满也成了亲,家里的帐记得更是细了。”
“咱们几个老家伙,今天就帮孩子们把帐都算一遍。”
“家里种的粮食,养的鸡鸭,都算老二家的。”
“家里的私塾小铺,学生食堂,都算老三家的。”
“老大家的就算学堂束脩银子的一半即可。”
赵福明说完,赵良柱和赵清源都吃惊地望着他。
方登亮更是皱起眉头道:“毅光家的田里地里也没少忙活啊,还有当初建私塾的时候,人家那两个娘家兄弟都出了多大力气?”
“老赵,你这可不大妥当啊!”
“就是,毅光家的多勤快啊,每年春种,夏忙,秋收,村里那个没有看见她出力了?”赵良柱开口道。
“大哥,你偏心虎成和宝满我们能理解,可你这也太偏了。”赵清源摇了摇头,他是家中幼子,从小爹娘和哥哥们都偏疼他。
可这个算法,却连他都看不下去了。
赵福明也不解释,而是看向赵毅光和余红翠道:“爹要这么算,你们可有不满。”
赵毅光摇了摇头道:“儿子都听爹的。”
余红翠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也不屑去争这些,当即便道:“权当儿媳孝敬爹娘了,爹娘爱给谁给谁,儿媳没有话说。”
“行了,开始算吧。”赵福明欣慰地开口道。
由他报数,赵良柱笔写,赵清源和方登阳计算。
忙活起来的堂屋里,似乎一下子热闹起来。
赵宝满和胡梅对视一眼,心里十分不安。
他们可不想分家,分家除了家里的田地,私塾是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的。
与他们截然不同的是,杨春兰暗暗高兴。
分家好啊,分家就可以把这些年她辛辛苦苦挣来的银钱拿回来了。
赵虎成可不像她那么乐观,粮食是值钱,可赵家一向吃得好,粮食只够家里人吃。
可日常穿的衣服,鞋子,还有亲戚之间往来送的礼钱等等,都是不小的数目。
更何况……杨春兰又爱回娘家显摆,那些个好衣料,好米面,好鞋袜可没少往娘家送。
……
十几年的时间,堆叠的不过是区区十几本账本。
很快,帐都算完了。
赵福明拿着最后的结果,看了一眼以后,抬起头扫视着儿子儿媳们。
“家里的房屋田地先不分,除去我们二老的,现在家里余银总共有三百三十六两,毅光家可分两百三十八两,虎成家可分十八两,宝满家可分八十两。”
赵福明的话说完,堂屋里顿时一片静谧。
就在余红翠抿着唇,都快遏制不住笑意的时候,只听杨春兰一声爆呵道:“怎么可能?”
“十八两,家里一年的粮食卖了也不止这么多,更何况足足十二年的?”
刺耳的声音让几位长辈都蹙起了眉头。
只听赵良柱怒斥道:“赵虎成,管好你媳妇。”
“这帐都是当着你们算的,难不成还有假?”
赵虎成也想管杨春兰,可他没有想到,自己家竟然只分这么少,当下也忍不住出声道:“三叔,是不是我爹娘记错了?您也知道,我们家的田地足足有十几亩,春兰跟我又没有荒废,这么可能只有这点银子呢?”
赵良柱气得胡须都抖动起来,只见他将账本扔到赵虎成的面前,然后厉声道:“你们当然不会分得这么少,可你看看是算少了,还是你们自己挥霍了?”
“逢年过节,往娘家送的礼都是三两五两的,一年的礼算下来都是一二十两。”
“你也知道十二年,十二年都加起来的礼钱可不就是一二百两?”
赵虎成拿着账本翻了翻,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把账本砸在杨春兰的脸上,愤恨道:“你自己看。”
杨春兰不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