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梅躲在五竹背后的竹篓里,一路上不停颠簸,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巅了出来。
透过竹篓缝隙,看见官兵被远远甩在身后,叶青梅这才放下心来。
虽说叶青梅对五竹的战力很有信心,可毕竟面对的是号称天下第一强军的镇北军,叶青梅心中也有几分忐忑不安。
现在终于放下心来,这才发现,背篓之上,溅落了许多受伤士兵的鲜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受血腥味一冲,叶青梅几乎要呕吐出来。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叶青梅把头伸出背篓,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夜风中带着一股草叶泥土的气息,冲淡了那股血腥气。
五竹大步向着正北方奔行,身周全是半人多高的枯草。夜空中,黑压压堆满了云层,遮掩了月亮和星星,十分昏暗。
缓了一会儿,叶青梅问道:“竹子,安全了吧?”
五竹没有回答。
“喂!安全了没有?姐姐问你呢。”
五竹沉默了一会,才淡淡说道:“是的。”
听到肯定的回到,叶青梅心中完全放松下来。一直紧绷的神经一放松,叶青梅这才感到了沉沉的困意,过了一会,就这样睡着了。
等叶青梅醒来,站起身往背篓外一看,发现自己置身在一片茫茫的雾气之中。
北方初冬的晨雾,黏稠得像流动的**,三尺开外,除开白蒙蒙的雾气,就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五竹仍然直直地对着一个方向沉默走着,只不过他的步伐也缓了下来。
“现在去哪?”叶青梅敲了敲五竹头上的斗笠,问道。
“北蛮部落。”
“北蛮部落?”叶青梅心想,难道五竹真是蛮人派到魏国打探军情的谍子?抓自己去北蛮,也是为了自己手中的锻造工艺不成?
不过,叶青梅转念一想,又自嘲地笑道,怎么可能,五竹可是机器人,自己那点小手艺,他也看得上眼?只看他手中的铁钎,就不知道是用什么合金制成的,明显比自己掌握的水货炼铁术先进许多。
那五竹带自己去北蛮,是为了什么呢?
想不明白,叶青梅就不再去想,直接问道:“竹子,我们去北蛮干什么?难道,你真的是蛮人的奸细?”
五竹不答。
“还没到目的地吗?那我们去哪?”叶青梅早已喜欢五竹的无趣,继续喋喋不休地问道。
“北面。”回答叶青梅的还是那两个字。
“还去北面啊!”叶青梅知道五竹说的是北蛮部落的北面。
她有些想不明白,再往北面,还有什么地方可去。难道,更北面的地方,有一个失落的文明?
就这样,叶青梅跟着五竹,又往北面走了三天。其间遇见了几批魏国深入草原追踪的游骑,不过都被五竹早早避开,并没有再发生什么战斗。
第四天的时候,就再也没有发现魏国游骑的踪影,这才彻底摆脱了追兵。
第五天傍晚,叶青梅二人遇见了一户在草原在游牧的牧民。
在这户牧民家中,五竹购置了一些奶酪、肉干,为叶青梅添置了一块毛毯、两套过冬的外套。
叶青梅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更换了早已不堪的衣服,再美美地大快朵颐一顿,扯撑手脚,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五竹向牧民询问了一下,得知西北方向约三四百里的地方,有蛮人的一个大部落,应该可以购置齐全他所需要的物事。
五竹辞了这户牧民,带着叶青梅转向西北,去寻找那个部落。
天气越来越冷,天黑得也越来越早,每天五竹都会花上七八个时辰赶路。
只有当天色实在黑了,五竹才寻找一处海子或树林,找个避风处,点上一堆篝火,休息几个时辰。
在竹篓里面卷上毛毯塞好,打倒放在地上,就算是一个独特的睡袋了。枕上备用的毛皮外套,叶青梅团在里面,睡着倒也不觉特别难受。
一天一天,叶青梅二人就在这种枯燥的赶路中度过。
只是,叶青梅,明显地感觉到,五竹越来越沉默,就像刚遇见的时候一样。她想,五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一天晚上,大概是因为白天睡多了的缘故,叶青梅被火堆中粗枝噼啪的爆裂声惊醒。
抬起头来,叶青梅看到火堆对面,五竹侧对着自己坐着。
明灭的火光中,那个安静独坐的身影,如一截老树,一动也不动。
晃动的光影中,平日石头一般坚硬的身躯,因光线的折射,显得模糊而柔和。
那顶斗笠,分割了光明与黑暗。光与暗之间,五竹显得如此寂寥,是那么的无助。
叶青梅看着五竹,心中无由来地涌起对五竹的担心。
她知道,被雷火劈中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退,连续地赶路,应该消耗了大量的能量,五竹正处于极度的虚弱之中。
本来,在大梁城的小院里,每天做饭、聊天、闲逛,叶青梅觉得五竹越来越像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机器。
可是,自从离开大梁城,重新出现因为未知原因被压制下去的莫名召唤,越往北走,就越强烈。
在岩兰城连番战斗之后,杀戮似乎让五竹身上的人味越来越少,又往机器那一面靠近。
虽然白天五竹还是如常的冷酷,可是从五竹越来越少的话语和整夜的独坐,叶青梅能感觉到五竹心中的彷徨与恐惧。
他说他忘记了一些事情,显然,那些事情是让他恐惧的。可是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提醒着他,试图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