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逢春废话不说,拱手道:“恭喜阁下过关。”
天穹宇大喜,没想到自己也这样容易就过关了,真是也凑了巧,向季亦浓露出得意神色。
所有人都回过头,看着孔酒。
“就剩我了,哈哈,”孔酒道:“听我这名字,咱们自然是聊聊酒了,你这里这么多珍藏佳酿,不拿出来炫耀一番,岂不可惜。”
朱逢春讶道:“你怎知道这屋中有酒?我还是特意放在橡木箱中,就怕走了味道。”
“我这人没别的特点,就是嗅觉嘛,甚灵。”孔酒得意道:“别说你放在箱中,就是刨地三尺,也逃不过我的法鼻。”
“想不到来了朋友,啊哈,你到猜上一猜,都有什么好酒。”
“你这人忒也小气,光说,也不拿出来尝,我才不说。”
“好好好,倒是我招待不周。”
被奚落一番,朱逢春并无恼色,反而美滋滋,之前季天二人,如此细致的赏花品茶,都未能让他如此欣喜。
走到一大木箱前,抬手掀开,顿时一阵酒香溢出,可见之中所藏甚多。
只见他弯腰探袖,用盖遮住半拉身子,小心翼翼的从中,要端出什么,还唯恐孔酒看到。
哪知孔酒看都不看,就随口道:“嗯嗯,葡萄酒的确是应该轻拿轻放,减少震动,以免产生酸味。”
“狗鼻子,狗鼻子!”朱逢春欣喜非常,又有不甘,心思:自己这多珍藏,怎能就此认输。于是把手中的放下,又端起另外一个。
哪知拿出来的,是一只翠色酒器,借以代酒,单看这玉鼎就价值不菲,何况其中酒呢。
孔酒眼睛一亮,呆了半呆,吞了半碗口水,道:“翠樽!”
朱逢春哈哈大笑,“对极,对极!《七启》中有道:‘于盛以翠樽,酌以彫觞,浮蚁鼎沸,酷烈馨香’。”接着坏笑道:“想不想一尝?”
“就怕你酒不够!”
两人同时拍掌大笑。
孔酒看着面前倒出的一小盅,咧嘴道:“我说你小气吧,果然如此。”接着一口而饮,闭目享受,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
“这你可就错怪为兄了,”朱逢春眸若凝珠,诡笑道:“我是怕你喝多了,享受不到后面的好酒。”
正说着,孔酒猛地睁眼,望着面前瓷碗中,淡青液体,惊呼一声:“含春王?”不敢相信之色,溢于言表,“飞空却回顾,谢此含春王。酒香散逸,非世俗酒,不浪子不能喝也。”
朱逢春眼冒银星,大喜道:“你真是大行家。”自然而然,称呼也变了,从‘阁下’,变成了‘你’,最后直接称兄论弟了。
“想不到兄弟诗词文才,也是如此了得呀。”
“哎呀,老兄你过奖了,除了带酒字的,都记不住,都记不住。”
“哈哈哈哈。”朱逢春见天季二人,不好此道,便不加理睬,片刻又拿出一种,向孔酒邀功道:“老弟再来尝尝我这琼花酿,琼花露点滴水晶,荔枝浆荡玻璃杯。笑我美玉,也不及此一杯。”
孔酒由心佩服道:“老哥真是文采出众,学识渊博,酒品千人难逢啊。”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刹那已各饮十二三杯,生怕对方多饮一杯,自己少喝一杯。没想到于此处能遇知己,朱逢春但觉相见恨晚。
又过片刻,虽然心中欢喜,但把天季二人晾在一旁多时,于心有些不忍,必定是客,也上前去温道几声。
而天季二人,正在注视着一面墙上书画,书画虽多,但他们也只正盯住一副驻看。
朱逢春在后探头,一见那画,笑了道:“两位对画也有研究。”
“不敢。”季亦浓连忙客气。
但天穹宇更为直接,道:“这些画都很不错,但唯独只有这幅不是名家之作。”
“哦?”朱逢春来了兴致,“怎地见得?”
“这墙上多是菊兰,大家也多爱之,但这幅繁花丛,偏画海棠、芍药。”天穹宇点点头道:“嗯,很有新意。”
“很有新意?这不好么?”朱逢春饶有意趣道。
“好是极好,但这两种花期不同,芍药晚春,五六月间,海棠初春,三四许间,栽种同一地,不符合常理,名家绝不会犯如此错误,这是其一。还有一点么……就是意境少了点……”天穹宇望向季亦浓询问着:“是吧?”
季亦浓蔼笑道:“海棠数笔间,已经尽得清雅静韵,右下芍药,墨染入微,艳丽无方,与上遥遥相望,各有映趣,更有绝妙一蝶,穿花引路,轻腰一摆,欲要破纸而出,鲜活了这一景。画虽好画,但唯独少了点大家的神秘之感,没有想要探寻其中,勘破真理的发迹。”
“但也足能看出,此作者也是胸中敞亮,脑中开阔之辈。”
朱逢春大笑一阵:“两人真当神人也,评论的细致到家。”
“不怕两位笑话,此画正是区区之作。”
天季二人,心中骇然,这穷酸看似玩世,但胸中所藏一点一滴,也尽够常人学习半生,何况如此广博文雅。品评看来简单,若是真画,也的确是大师级佳品,挑其不是,也只是蛋里找骨头罢了。
由此而来,对这穷酸再无一点一丝轻视之心,反而生出无限敬佩。
“唐突冒犯了。”季亦浓赶忙道。
朱逢春反而洒然道:“无妨无妨,哈,就是如此就是如此。”说着转头匆匆走过。
“兄弟,你怎么自己独酌上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