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总算品过来味儿,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恐慌。
“象你这么作死的……”李兮转头看向惊恐不安的男子,“别想儿子了,先想想你能不能熬过这场天花吧。”
“你这个人……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根本就不是神医,你是假的!你这个贱女人!俺们回去!走!”男子由吓而怒,口沫四溅大骂不已。
“把他们送回去,告诉赵知府,把他家门暂时封了。”李兮吩咐了老蒋一句,理也没再理他。只管看下一个病人。
老蒋上前拖过男子,“自己混帐,骂别人有什么用?走吧,唉,真是地狱无门你非得来!好好儿的,非得带着你媳妇跑到天花病人堆里呆上这半宿,回去吧,你害死自己一家门就算了,可不能出去祸害别人家,走吧。”
小媳妇‘嗷’一声,放声痛哭,李兮转身看着小媳妇,好半天,用力移回目光,这样的,她没法管!
男子和媳妇被人带出去,后面门板上‘呼’的坐起来三四个。
李兮转头看向他们。
“俺儿子没事,俺儿子不是……不是高烧,俺就是听说这里看病不要钱……”
离李兮近些的那个婆子,一脸仓皇,一边吱吱唔唔解释,一边拖着个半大小子就往外溜。
“我也没事,没什么大事,原想着神医……总比别的大夫强……”
李兮气的闷哼了一声,低下头接着诊病,老蒋不用李兮再多说,招手叫过几个人,吩咐押着他们回去,告诉赵知府,禁闭门户,警示邻里。
观音殿内的病人刚诊了没几个,外面又有病人送进来,在又看到一个拉肚子的病人和一个断了腿的病人之后,李兮气的几乎要暴走,闷的一个劲儿的捏太阳穴,怪不得医院要设分诊台,这倒好,有要占不要诊金这个便宜的,有要占神医治病这个好处的……这简直是……真让人想掐死几个!
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在寺门外设个分诊台!
“赶紧去找找,有没有出过天花,又略懂医术的人。”李兮叫过侯丰吩咐,没等侯丰答话,一直在旁边帮忙照顾病人,一直留意事态的方丈微笑接话道:“我出过天花,也略懂一点医理。”
李兮看着方丈,却犹豫了,和尚们个个慈悲,扫地不伤蝼蚁,点灯不伤飞蛾,老和尚肯定更慈悲,要是看到虽然不是天花,可伤的、病的不赶紧救治就会死的病人,他怎么忍心赶走?说不定在寺门口就救上了,那样的话,分诊处就成急救处了!
“大和尚,我要的这个人,是想让他在寺门外先分辩一下病人,头脸四肢有痘疮,高热的病人放进来,一看就不是天花的,立刻把他们赶走,不管他们病成什么样,哪怕快死了,也不能救,只能立刻赶走,就怕大和尚慈悲心肠……”
李兮干笑几声,“到时候忍不下心。”
方丈愣了一会儿,顿了顿,合掌微微躬身郑重道:“和尚懂得檀越的意思了,小慈乃大慈之贼,檀越是大慈悲,和尚懂得,檀越但请放心。”
李兮听他这么说,知道他是真明白了,对这位老态毕露、又干又瘦的方丈生起种仰而弥高的感觉,郑重曲膝谢道:“有劳大和尚了,报恩寺真乃佛法高深之地,他日必定大放光芒,福泽众生。”
方丈带着笑,低眉还了礼,侯丰忙点了两三个人,抬了张桌子,拿了几把椅子,跟着方丈出去了。
刚到午时,赵知府眼里带着血丝,衣服上都是一块一块的污渍,带着一群衙役匆匆进了寺院,看到青川,忙迎上去见礼:“先生召我们过来?”
“是,赵知府辛苦了,表小姐说了,这一场灾疫过后,她必定写信给我们王爷和姚先生,替赵知府请功,。”
赵知府顿时容光焕发,一张脸笑的就剩两排大白牙了。
梁王爷就不说了,姚先生那份圣眷,满朝文武。前后十几年,就没一个人能及得他一半!姚先生要是肯夸他一句半句的,这份好处……
赵知府觉得脚底下轻飘飘的。
“跟我来吧。”青川带着众人进了诊室,“赵知府请坐,诸位随便坐。”
青川让着赵知府在上首椅子上坐了,接着笑道:“表小姐请大家来,是要给大家用些药,以防大家染上天花,现在这药极少,表小姐从昨天一直忙到今天,耗费了无数心力,也不过才得了小半盅,表小姐说这一场大事全靠赵知府和诸位辛苦支撑,这小半盅要先尽着大家用,诸位是为了满城百姓冒险在前,表小姐说,她至少要保得大家平安无事。”
赵知府又惊又喜,两根眉毛抬的快从脸上飞出去了,“能离天花的药?就不会染上天花了?”
“嗯,跟生过天花的人一样,从此再也不会染上天花。”青川一脸莫测高深,这是他跟侯丰,还有姜嬷嬷商量出来的,种痘这事,至少现在,越神秘越好,痘种取自活牛这件事,更是不说最好。
这件事,姜嬷嬷和李兮说起时,李兮立即点头,她已经被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事折磨的有气无力了,愚民太多,就连好些读过书,中过秀才的人,一张嘴说话,脑袋也象是被门夹过了,而且夹了不止一次,这种痘和痘种的来历,神秘就神秘吧,这样,至少省了许多口舌。
赵知府眉飞色舞,突然五官一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哭起来,也不知道冲哪儿,不停的磕头,“佛天菩萨保佑!神医保佑!皇上万岁!祖宗保佑!”
青川瞪着他,气的差点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