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6-17
月宫外有一棵通体碧绿的树,滤出一层浅绿的阳光。
我喜欢拖着维桢两人收集那翠色的光芒泡水,清凉又提神。
兄长近日似乎总是很忙,我甚少看见他,而维桢也不知为何,从前些日子失约开始,我便再没见到他哪怕一次。
我坐在树下,曾经不止月宫前,就是这附近,放眼望去都不见半个人影,可近日里月宫前来来往往的小仙不知为何越来越多,皆是神色古怪地放慢脚步,眼神偷偷往我这儿瞟。
他们手中拿着大红的缎子,盯着我,掩着唇笑,“咯咯咯”地,弄得我背后发毛。
月宫的日子总是无聊的,我唯一用来消磨时间的方式大概也就是坐在凌虚台上看下界的人。
凌虚台是个奇妙的地方,无论是人界又或是魔界妖界,从这里就可以看见下界眺望月亮的生物,是以我每天总是能看到有各种人界妇人对着我祈祷,让我给她们的女儿找个好姻缘。
为此我还特地去找过维桢,问他我是不是还有这种能力,他当即便笑趴在了地上,指着我整个人都在抖,说什么倘若我还掌管结缘下界定是早已怨偶遍地民不聊生。
是以我时常有着莫名的罪恶感,很想告诉那些单纯而虔诚的妇人,我并不能办到那种事。
有时我也会看到一对男女,流着泪痴望着彼此,互诉绵绵情意,然后在我感动万分之时,双双跳进湖中,再没有浮起来。
也就是在这日复一日的消遣度日中,那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个一袭黑色劲装的男人,雕刻般的五官轮廓深邃而精致,无一不似完美,尤其是那双眼睛,漆黑得仿佛能轻易将人的神魂尽数吸进去。
在这凌虚台呆久了,我见过的俊美的人很多,兄长更是首当其冲。吸引我的并不是他的样貌,而是这个人,着实古怪。
我想他一定是个很招人恨的人,如若不然为何我总是见着人或是妖组团去杀他。他倒也不客气,我曾亲眼看着他手起刀落砍人如切菜,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冰冷的眼神不变似是毫无知觉,手下的动作没有犹豫半分。
维桢说,这样的人我们一般称呼其为杀人狂。
说罢不忘劝我从此少去凌虚台,说是那儿有太多我不该看到的东西。
然而我并不是一个会轻易听劝的人,倒不是为了看杀人狂,只是每次他杀完人之后,总是会抬头,然后深深,深深地凝视月亮。
那种深沉浓烈的情绪,就好像是某种求而不得的哀恸。
有时是一个时辰,有时是一整个晚上,他似乎特别喜欢月亮。那种炙热灼亮的眼神,仿佛紧紧攫住了我的神魄。
兄长给我的感觉总是如沐春风般的温和,维桢是个欢脱的脑残孩子,虽然我也曾从这凌虚台见过不少其他人,但不曾有人如他一般邪肆。
邪肆而狂妄,总会看得自己心中一阵莫名的悸动。
那眼神,总让我产生一种他并非看月亮而是直接看着我的错觉。
于是,我来到凌虚台的次数越来越多,有时候一整天都坐在这里,静静等着他望向月亮,甚至偶尔会故意提早月亮升起的时间。
兄长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有几次欲言又止,眉间有一个浅浅的结。
然而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拢了拢我的发,对我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似是看着某件无比珍爱的宝物。
日子就这么如流水般过去,直到有一天,我等了他一整天,他都没再出现。
心中空落落,我就这么坐在凌虚台,整整一夜。
接着第二天,第三天,无数天过去,我却再没见到他。
我不知道心中这般难安的感觉是为何,只知倘若再不见到他,我便受不了了。
头一次,一个想法在我的脑中形成——
我要去下界看他!
可是我并不知道如何找到他的方法,可是有个人肯定知道。
我终于想方设法约出了维桢,可这次见他,却将我吓了一大跳。
“你去做了什么亏心事,把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
眼前人两颊深凹,脸色发青,眼圈下面也是一阵乌青,整个人活像是才从墓地里爬出来。
维桢笑了笑,没说话,直接问我约他来所为何事。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几日不见,突然觉得他深沉了许多。
既然他不愿意说,我再多问总显得有些腆着脸,是以我直奔主题道:“我想去下界。”
他的脸上闪过震惊的神情,嘴巴微张,看着我,一双眼睛几乎脱眶。
这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本也没什么,即使无知如我也明白自己的这种想法是多么的惊世骇俗,是以早早便做好了要花一番功夫说服他的准备。
谁知维桢震惊的神情很快就恢复了过来,神色变得有些复杂,眉间更见沉重。
“……你都知道了?”
我有些莫名其妙,“……知道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又移开了视线,似是漫不经心地轻声道:“就是天君即将迎娶你的事情。”
什么?
天君?迎娶我?
天君是个什么?他为什么要迎娶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如常一脸淡定地问道:“维桢地仙,请问你现在是在搞笑吗?”
他眈了我一眼,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似地扯了扯唇。
我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喂喂喂喂喂喂喂!!!!!别闹啊!